因為胳膊受傷，這天晚上，是薄靳舟給林語聲洗的澡。

　　從頭髮到腳趾。

　　除了傷口，其他任何一處都沒有放過。

　　林語聲原本擔心又緊張。

　　怕洗到一半，他會做別的事。

　　但薄靳舟定力好到過分。

　　滾燙的手掌遊走完她全身，隻是吻了她兩分鐘。

　　沒有做。

　　洗完，給她穿好睡衣，又替她吹乾頭髮。

　　林語聲走出浴室，聽見裡面落鎖的聲音。

　　她回頭看了一眼。

　　她在床上等了近一個小時。

　　薄靳舟才從浴室出來。

　　見她還沒睡。

　　他細眉微蹙了下，「你先睡，我去書房處理點事情。」

　　「哦，好。」

　　林語聲本來想跟他說說話。

　　但他忙。

　　隻好改天了。

　　進書房，關門。

　　薄靳舟撥出周淮的電話。

　　「查得怎麼樣？」

　　沒有一句廢話，直奔主題。

　　周淮的聲音有些奇怪：「二哥，查清楚了。」

　　他不往下說。

　　就有問題。

　　「二哥，我可以先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

　　薄靳舟好看的眉頭皺起。

　　周淮的反應告訴他，事情比他以為的，要糟糕。

　　他沒問林語聲，她的手臂是怎麼傷的。

　　因為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是她自己傷的。

　　能讓她自己傷自己。

　　除去替她把脈時發覺的她身體異樣。

　　還有，來自精神的創傷。

　　身心，雙重暴擊？

　　她那單薄的身闆，是怎麼遭受住的？

　　他心臟那一處，像是突然被人揪了一下。

　　周淮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二哥，你跟林老師以後會離婚嗎？」

　　「薄家沒有離婚的先例。你不要廢話，直接說查出的結果。」

　　他突然就沒了耐心。

　　迫切的想知道，林語聲到底遭遇了些什麼。

　　周淮說的廢話是真多。

　　「我還要再說一句，二哥，你既然跟林老師不會離婚，那可不可以對她能有多好，就多好？」

　　「調查的結果。」

　　薄靳舟聲音發沉。

　　周淮不敢再廢話。

　　「之前你讓我調查，我都沒有查得太仔細。上次也隻是查了林淑芬跟趙明德的過往。

　　今晚上，我查到了林老師這些年的遭遇，就覺得，她太可憐了。」

　　卧室裡。

　　林語聲睜著眼，了無睡意。

　　拿過小桌上的手機，點開林淑芬的微信頭像。

　　她編輯了幾個字，又刪除。

　　再編輯。

　　再刪除。

　　那會兒在家裡，她說林淑芬忘不了當年的事，就把趙明德和趙成海兩人留下。

　　是她被氣得失去了理智。

　　冷靜下來後，她有些後悔的。

　　對於林淑芬而言，那應該是她最痛的傷口了。

　　可是，林語聲不願意道歉。

　　林淑芬今晚傷她太狠了。

　　她寧願自己從沒來過這個世界。

　　卧室門突然被推開。

　　林語聲來不及放下手機裝睡。

　　就那樣和薄靳舟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還沒睡，是在等我嗎？」

　　薄靳舟先開了口。

　　林語聲斂去情緒，扯起一個笑：

　　「對，我在等你。」

　　「哦？」

　　薄靳舟一邊眉峰輕挑。

　　邁腿朝床前走去，「是有什麼話跟我說，還是等我一起睡？」

　　林語聲望著他眼裡的瞭然。

　　問道，「你怎麼不拆穿我？」

　　薄靳舟上了床，靠在她旁邊。

　　側身看了她幾秒。

　　突然伸手，將她攬進懷裡。

　　林語聲的心臟一秒的停滯後。

　　跳得又快又亂。

　　她的頭被他按在懷裡，被迫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

　　聽著，能讓人莫名的心安。

　　「你怎麼了？」

　　林語聲在他懷裡低低地問。

　　頭頂傳來一聲低笑，「我在想，今晚自己是怎麼忍住幫你洗完澡的。」

　　林語聲在他懷裡的身子一僵。

　　忘了自己胳膊上的傷，擡手就要推他。

　　還好被薄靳舟制止：

　　「別動，小心碰到傷口，又疼。」

　　她擡眼瞪他。

　　薄靳舟捂住她的眼。

　　跟哄小孩子似的哄她：

　　「睡吧，休息好了，傷口才癒合得快。」

　　「好，晚安。」

　　在他懷裡，林語聲很快就睡著了。

　　薄靳舟看著懷裡的小女人，薄唇微微抿成一條線。

　　因為她的身世，林語聲從小就不受林淑芬待見。

　　她外婆在世時，她母親還有所顧忌。

　　外婆去世後。

　　她就成了林淑芬的出氣筒。

　　在外遭受別人的嘲諷，在家，被林淑芬打罵。

　　11歲開始就撿紙皮，破爛。

　　想盡各種辦法掙學費。

　　高中，大學的學費，都是她自己掙的。

　　不僅如此，她還要給林淑芬錢。

　　那個女人，生她下來就是為了虐待她。

　　用道德綁架她。

　　她身上經常大傷，小傷，各種傷。

　　她就像長在狂風暴雨裡的野草，韌勁十足。

　　生存，學習兩不誤。

　　難怪，她不依靠自己。

　　她是不敢。

　　他沒想到，她之前活得那麼苦。

　　-

　　次日早上。

　　薄靳舟堅持送林語聲去學校。

　　還不提前停車。

　　林語聲沒法，隻好在校門口下車。

　　還一下車，就碰到了胡美麗。

　　「喲，林老師，剛才送你的人，是你男朋友嗎？」

　　胡美麗沒有看清車裡的人是誰。

　　隻看見，林語聲從一輛邁巴赫車裡下來。

　　難怪她不搭理陳松。

　　看來，是被有錢男人包養了。

　　林語聲笑笑，沒回答她，而是轉頭跟另一個跟她打招呼的同事說話去了。

　　因為手臂受傷。

　　林語聲請全班孩子吃鐵鍋燉大鵝的事，延後至周五。

　　上午九點半，學校食堂就打電話給她，說鵝送到了。

　　讓她放心，中午一定讓她們班的孩子吃上。

　　接完食堂的電話，林語聲又接到製片人的電話。

　　告訴她，《斜杠女孩》的演員定下來了。

　　女一號，正是崔佳人。

　　開機日期也定了下來。

　　讓她到那天，一定去。

　　第四節課上課時，林語聲把中午吃鐵鍋燉大鵝的消息告訴孩子們。

　　全班歡呼了整整兩分鐘。

　　還是在她制止下，才停了下來。

　　林語聲告訴他們，期末要是都進步，還有更大的驚喜。

　　一番話，把孩子們的熱情拉漲到最高。

　　薄家肆看著林語聲站在台上鼓勵大家。

　　想起那天晚上，她從家裡闖出來時，眼裡的那種堅定決絕。

　　心裡敬佩不已。

　　中午，林語聲班上的四十個孩子，被全校羨慕。

　　吃著香噴噴的鵝肉。

　　從門口經過的胡美麗看著那一幕，眼底劃過一絲陰冷地笑。

　　下午，第一節課還沒打鈴，林語聲肚子疼。

　　她剛起身。

　　薄家肆就衝進辦公室，急切地說：

　　「林老師，同學們都喊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