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何森轉身離開時，林語聲突然叫住他。

　　他回頭，用眼神詢問林語聲，還有什麼事。

　　林語聲問：「我今晚能給鄧滿打電話嗎？」

　　何森摸出手機，「林小姐，你想和滿哥通話，我現在就可以打給滿哥。」

　　林語聲把餐盤放到屋中間的小桌上。

　　又返回到門口，說：「現在也可以，你給他打吧。」

　　何森不知道林語聲是不是又要提要求。

　　反正，她每次要求跟鄧滿通話，都是有事的。

　　電話撥通，響了幾聲，鄧滿的聲音傳來。

　　何森禮貌恭敬的說：「滿哥，林小姐找你。」

　　「嗯，把手機給她。」

　　那頭傳來的聲音帶著隱約的戾氣。

　　林語聲接過手機，問鄧滿，「你吃飯了嗎？」

　　鄧滿似乎沒想到，林語聲會關心自己。

　　他詫異地問：「你是在關心我？」

　　林語聲撇撇嘴說：「如果我註定逃不掉，必須跟你生活在一起，那我為了自己好受些，總得跟你相處好一點。」

　　言外之意是，她現在對他的關心，就是為了以後自己能開心一點。

　　她倒真是特別。

　　鄧滿心裡的陰霾因為她的話而散了一點，「這倒是個不錯的想法，你肯定是逃不掉的，要是他們十個人都守不住你自己，那他們可以自行了斷了。」

　　林語聲嘲諷地笑了笑：「你是想說，我要是逃走了，就是害死了十條命嗎？」

　　「哈哈，你應該害不了他們十個人的命。」

　　鄧滿被她逗笑，心情豁然愉悅了。

　　「不跟你說了，我要吃飯了。」

　　「好，去吃吧，別涼了不好吃。」

　　林語聲直接掛斷，把手機還給何森。

　　然後砰的關上門。

　　何森在發愣，要不是站得遠，門闆非得拍他臉上不可。

　　林語聲照常反鎖門。

　　回到小桌前，她盯著放在餐盤裡的飯菜。

　　心裡有些猶豫。

　　昨晚自己被關在沒有窗戶的房間裡，鄧滿不僅在她門外派兩個人守著，還輪崗。

　　一班上半夜，另一班下半夜。

　　並且，她半夜打開門，站崗的人並沒有睡。

　　今天她換了帶窗戶的房間。

　　何森雖然立即在牆角安排了人，恐怕心裡還是不能完全放心的。

　　為了工作輕鬆些。

　　他們會不會往自己的飯菜裡弄點葯，吃完睡到天亮那種。

　　剛才何森看她飯菜的眼神，她總覺得有點問題。

　　林語聲又想到鄧滿說過兩天就來容城帶她走。

　　她的時間有限。

　　鄧滿一來，不僅更沒有逃走的機會，還會有另一方面的危險。

　　所以，不管成不成功，鄧滿趕到容城之前，她都必須一試。

　　這飯菜，要不先別吃了。

　　反正中午吃得多，下午又吃了點水果。

　　念及此，她忽然笑了。

　　打開門，對外面的人說：「給我拿個蘋果上來，不要削皮，我要啃著吃。」

　　下午吃的水果，是削了皮切好片的。

　　幾分鐘後，蘋果拿了上來。

　　林語聲對那人說了聲「謝謝。」

　　關上門，反鎖。

　　大約半小時後。

　　林語聲打開門，把裝著骨頭和蘋果核的餐盤遞給走廊上站崗的人。

　　「吃太飽，我有些困要睡覺了，沒事不要敲我門。」

　　「好的，林小姐。」

　　樓下餐廳裡。

　　何森看著小弟端著空空的餐盤下來，笑著問：「她把飯菜和蘋果全吃了？」

　　對方點頭：「是的，她還說吃太飽有些困，要睡覺了，沒事讓我們別敲她的門。」

　　何森猜測：「她應該是吃飽了要想辦法逃走，不過，她絕對想不到，我會在她的飯菜裡放葯，她不出五分鐘，就要睡著的。」

　　「森哥，你在她的放菜裡下藥了？難怪，她說著，還打哈欠，整個人看上去，就很困。」

　　何森得意地說：「誰吃了都得困。」

　　「森哥，既然飯裡有葯，那我們今晚還要在走廊上守著嗎？」

　　「不用，半小時後，你去敲門，看看她開不開，如果真睡著了，就不用守了，這兩天兄弟們都很辛苦，今晚也好好的睡一覺。」

　　「謝謝森哥。」

　　幾個人一聽說能好好的睡一覺，都高興得不得了。

　　從昨晚到現在，他們都沒有好好睡過。

　　這麼多人裡，還屬林語聲睡得最好。

　　-

　　夜裡十點半。

　　薄靳舟接到薄東海的電話。

　　說黃文斌在監獄裡畏罪自殺了。

　　「確定他是畏罪自殺的嗎？」

　　薄靳舟凝眉，嗓聲沉鬱。

　　雖然黃文斌跟聲聲的案子沒有多大關係。

　　並且，白天警察審訊了三次都沒有從他嘴裡挖出什麼特別有價值的東西。

　　可他是為那些人做手術的醫生，他手裡的命案，不知道有多少。

　　就這樣死了，不僅太便宜他了。

　　後面的線索還沒了。

　　「是自殺的。」

　　薄東海這樣說，那肯定是的了。

　　他頓了下，又說：「我已經派人暗中保護胡青蓮了，如果之前那些手術都是黃文斌做的，那他如今死了，他們肯定會找新的人。」

　　「……」

　　薄靳舟沒接話。

　　家拾的哭聲傳進耳裡。

　　他更無心再跟薄東海通話，說了句他要去哄家拾睡覺，就掛了電話。

　　家拾睡覺要找媽媽。

　　昨晚就是薄靳舟哄睡的。

　　今晚，他困得眼都睜不開，依然不願意讓別人抱著睡。

　　薄靳舟接過來抱在懷裡，家拾就望著他哭。

　　他抱著家拾回到房間，在房間轉悠了好幾圈，家拾的哭聲才漸漸停止。

　　他剛往床沿上一坐，他又哇的哭了起來。

　　薄靳舟就又站起身，抱著他繼續在房間裡轉悠。

　　十幾分鐘後，家拾終於眼皮睜不開了。

　　他沒敢立即放嬰兒床上。

　　又抱了一會兒。

　　確定家拾睡熟了。

　　薄靳舟輕輕地把他放在嬰兒床上，俯身輕輕地挨著他。

　　又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鬆開手。

　　注視著他稚嫩的小臉，他心裡對林語聲的思念無法控制地泛濫成災。

　　聲聲，你究竟在哪兒。

　　林語聲正在等夜深。

　　她反鎖門，躺在床上。

　　睡是不可能睡的。

　　不久前，外面有人敲門，喊她。

　　她沒理會。

　　過了一會兒，房門外響起用鑰匙開鎖的聲音。

　　林語聲心下震驚。

　　躺在床上閉了眼裝睡。

　　門開後，有道光照來。

　　她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那道光束打在臉上。

　　十幾秒鐘的時間。

　　光束撤了。

　　又過了片刻，房門被關上。

　　是來確認她有沒有睡著的。

　　聽見腳步聲走遠，林語聲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她依然沒有坐起身。

　　再等等。

　　等那些人都睡沉了，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