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雲洲說，「當時年少，做事欠考慮。」

　　「所以，到底你做了什麼？」

　　「我當時對那個老師說的是：老師，我可以理解你因為窮而仇富，但我不原諒你因為自己無能就質疑我的能力和優秀。既然你把帽子都扣我頭上了，那我現在就坐實一下你給我扣的罪名。」

　　「怎麼坐實的？」

　　林語聲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沒想到，崔雲洲還有那樣的一面。

　　崔雲洲笑道：「我對班上的同學說，這節課誰跟著我一起逃課不上，我就給他一千塊錢，並且免費給他講一個月的題。」

　　林語聲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有人站起來嗎？」

　　崔雲洲眉峰輕挑：「當時齊刷刷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那你們逃課了嗎？」

　　「逃啦。」

　　崔雲洲說：「我讓他們拿著書下了樓，在操場上，我給他們講的課。」

　　「當時校長不在，副校長拿我沒辦法，就給我爸打電話，我爸又在國外出差，他給我媽打電話，我媽說，我早就獨立了，做什麼她都支持。」

　　「副校長一直等到那節課下課，才把我叫到辦公室，讓我跟那個老師道歉。」

　　「你道歉了嗎？」

　　「沒有。」

　　崔雲洲，「如果是現在，我可能會道歉，當時隻想著，他冤枉我，我必須讓自己心情舒暢了。」

　　「你這不叫犯錯。」

　　林語聲笑著說：「我要是當時的你，說不定也會那樣做的。」

　　她就不能受一點冤枉。

　　所以，當時不論學校，還是家長，還是其他受害者同學勸她，都沒用。

　　他們說她就像一頭犟牛。

　　林淑芬想拿對方的錢，又罵她又威脅她。

　　她就是死不妥協。

　　當時想的就是，哪怕自己名聲盡毀，她也要讓那個畜生坐牢。

　　「我聽靳舟說過你以前的事，你也很厲害。」

　　「我那不叫厲害。」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直到車子進了郁府家園地下車庫。

　　停車後，保鏢把坐在後面車上的腦殘粉女人帶到林語聲車前。

　　林語聲坐在車上沒有下去，冷冷地問了句：「隻要你說出策劃這件事，指使你們的人，你就可以走了。」

　　「是我們自己誤會了你。」

　　女人的聲音很慌。

　　崔雲洲沒出聲，隻是安靜地看著林語聲。

　　她要是問不出來，他就等下去一趟警局。

　　「你確定不說嗎？那我隻能把你也送去警局，起訴你了。」

　　「不要。」

　　女人帶著哭腔：「林老師，你是老師，你大人大量，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不能坐牢，我要是有了案底，我兒子將來怎麼辦啊？」

　　林語聲：「我不僅小氣，還有仇必報，我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

　　她摸出手機，定時。

　　把聲音調到最大。

　　腦殘粉女人站在車外，清楚聽見秒針的嘀嗒聲。

　　那聲音像是一把重鎚，每一下，都錘在她心上。

　　「你要是坐了牢，你老公肯定不要你，你兒子也不會認你，就連你父母兄弟姐妹，都會怨恨你。為了別人毀掉你自己的人生。」

　　「哦，對了，聽說在監獄裡很容易挨打，看過小說嗎？萬一你運氣不好，像小說裡的女主一樣，被挖個腎，斷根手指之類的，得多疼啊。」

　　「……」

　　撲通一聲。

　　女人跪倒在車庫的地面上。

　　「我求求你，求求你，林老師，你就原諒我一次吧，我真的沒有受任何人的指使啊。」

　　「還有十秒，九，六，三，一，帶她去警局。」

　　「警局裡那幾個，說不定已經全交代了。」

　　「我，我說。」

　　林語聲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是……」

　　她朝車裡的崔雲洲望去。

　　十分艱難地說：「是佳佳的助理楊小玉告訴我們的。」

　　崔雲洲聽見這話，眸色瞬間轉冷。

　　林語聲繼續問：「你有證據嗎？」

　　「我有聊天記錄。」

　　她說著，把聊天記錄拿給林語聲看。

　　從對話裡，不能確定是楊小玉指使她們。

　　因為不明確。

　　頂多看出是暗示過。

　　而且，從信息上看，還是被她們纏得太久，才提示了一下。

　　就算找楊小玉對質。

　　楊小玉也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指使她們。

　　手機有電話進來。

　　看見是薄靳舟打的，林語聲很快的接起。

　　「聲聲，你回家了嗎？」

　　薄靳舟的聲音擔憂的傳來。

　　從他的語氣就能聽出，定然是知道了醫院門口發生的事。

　　林語聲回答：「我到家了，你忙完啦？」

　　「嗯，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你不用緊張，我就是被雞蛋砸了一下，別的沒什麼，受傷的應該是被我摔在地上的那個女人，還有被崔醫生踹在地上的女人。」

　　「你不用管她們。」

　　薄靳舟想說的是，那兩個垃圾，死了都是自找的。

　　但他怕嚇到林語聲。

　　又忍住了。

　　「沒事就好，嫂子一會兒去找你，會帶一個人去見你，你要是喜歡的話，就把她留下，不喜歡就不用勉強，直接讓嫂子帶走。」

　　「什麼人？」

　　林語聲疑惑地問。

　　薄靳舟淡淡地笑了一聲，「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好吧，還神神秘秘的，你忙吧，不用擔心我，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

　　掛了電話，林語聲對崔雲洲說，「我先上樓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林老師，那我？」

　　車外的腦殘粉慘白著臉。

　　林語聲：「你可以先走了，但如果你剛才沒說實話，我還是起訴你，讓人坐牢的。」

　　「謝謝林老師，我這次說的全是實話。」

　　保鏢送林語聲上樓的時候，崔雲洲撥通薄靳舟的電話。

　　響了兩聲，薄靳舟的聲音傳來。

　　崔雲洲告訴他：「保鏢陪著林老師上樓了，我正準備回醫院。」

　　「剛才她接電話，還沒到嗎？」

　　「不是，已經到車庫了。」

　　崔雲洲說：「靳舟，你要是哪天不想再跟我做朋友，我也不會怪你的。」

　　換位思考一下。

　　崔雲洲覺得，自己如果是薄靳舟，恐怕真的會疏遠對方。

　　他都覺得，無顏面對薄靳舟。

　　手機那頭沉默了幾秒。

　　對於崔雲洲而言，度秒如年。

　　就在他以為，薄靳舟要說跟他不再是朋友的時候。

　　薄靳舟的聲音傳來，情緒難辨：「如果真到那一天，我會直接告訴你的，現在，還沒有到那一步。」

　　頓了下，他又問：「你什麼時候回來醫院，我是有件重要的事跟你說。」

　　昨天夜裡太晚，沒有告訴他。

　　今天又一直忙。

　　還沒機會。

　　「我現在就回去。」

　　崔雲洲原本是想去找楊小玉的。

　　但薄靳舟說有事，他自然先回醫院。

　　-

　　容城醫院，辦公室裡。

　　薄靳舟和崔雲洲通完電話之後，就一直在看監控。

　　是醫院大門口的視頻。

　　他看到林語聲被雞蛋砸到頭，聽見那些女人罵她，還詛咒她，詛咒他們的寶寶。

　　然後林語聲把那個女人摔在了地上。

　　看了多少遍，他不記得了。

　　但是，每看一遍，身體裡的暴戾因子就蠢蠢欲動一分。

　　這種感覺，已經多少年不曾有過了。

　　上一次控制不了自己，還是面對撞死他父母的司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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