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春梅的美夢破滅。

　　她雖然沒有去質問林語聲，但一個星期下來，她看見林語聲的時候，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林語聲整天忙著班上的四十個孩子，沒有空去管謝春梅的情緒。

　　周五這天上午，第四節課是林語聲的課。

　　剛上到一半，她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是薄靳舟打來的。

　　開學的第一天晚上，林語聲就把自己的課程表給了薄靳舟一份。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他不會在上課打電話給她。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直覺，這個上課打斷自己的鈴聲，不會是什麼好事。

　　「林老師，五分鐘前，劉朵沒了。」

　　薄靳舟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林語聲的表情僵住。

　　過了兩秒，她才朝坐在第一排的方新雨看去。

　　對上她的眼神，方新雨的表情瞬間就變了一分。

　　林語聲掛了電話，對薄家肆說：「薄家肆同學，後面的課文，你來給大家讀一遍。」

　　「好的，老師。」

　　薄家肆從學渣變學霸之後。

　　還因為林語聲的原因，他又成了班裡同學的救星。

　　儼然是一個小老師。

　　不論是組織能力，還是學習能力，都超強。

　　林語聲把方新雨叫出教室。

　　方新雨的眼眶已經濕了。

　　不等林語聲開口，她就問，「林老師，是不是我媽媽又進搶救室了？」

　　林語聲不忍心說出那幾個字。

　　但是，又瞞不了。

　　這種事，必須要告訴方新雨的。

　　她儘可能的放柔了聲音說，「新雨，五分鐘前，你媽媽走了。」

　　方新雨的眼淚像是決堤的湖水，奔湧而下。

　　林語聲給了她一個擁抱，「我現在陪你去醫院。」

　　-

　　林語聲陪著方新雨到醫院的時候，方新航也被周淮接了來。

　　兩個孩子撲在他們母親身上，哭得肝腸寸斷。

　　林語聲看在眼裡，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劉朵一死，他們的父親方繼良的罪，也更加重了。

　　他們的奶奶和外公又靠不住。

　　其他親戚，就更不用說了。

　　從今往後，方新雨和方新航就成了沒有父母的孤兒。

　　肩膀突然一沉，林語聲擡眼看去，薄靳舟不知何時來的，他摟著她肩膀的大手收緊一分。

　　輕聲說，「以後我們多幫助他們一些，時間長了，他們就會走出來的。」

　　當年他父母離世，他還沒有方新雨這麼大。

　　隻不過，他不缺親人，不缺錢。

　　方新雨姐弟，缺的太多了。

　　「她們還這麼小。」

　　林語聲的話音落，就聽見方新雨回頭喊，「我媽媽活了，我媽媽活過來了。」

　　薄靳舟聞言，連忙放開林語聲，上前查看。

　　-

　　劉朵真的活過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方新雨姐弟給哭活的。

　　反正又搶救過來了。

　　雖然也沒有醒。

　　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還會不會死掉。

　　但方新雨姐弟倆還是高興得跳起來。

　　要不是林語聲攔著，她就要磕頭跟醫生道謝了。

　　薄靳舟讓周淮帶方新雨和方新良去吃午飯後，送他們回學校。

　　他問林語聲願不願意去他們醫院的食堂吃飯。

　　「怎麼突然邀請我去你們食堂吃飯？」

　　林語聲探究地打量著薄靳舟，「不會是你們醫院的哪個病人又追求你了吧？」

　　「別說一個，就是十個八個的，你也不用擔心。」

　　薄靳舟笑著說，「我是有家室的男人。」

　　林語聲跟著薄靳舟走進他們醫院的職工食堂。

　　樊筱寧隔著幾張桌子看見了，立即揮手沖她喊，「林語聲，這兒。」

　　本來想喊戀愛腦的。

　　話到嘴邊，樊筱寧即時改了口。

　　「你先過去，我打了飯去找你。」

　　薄靳舟看了眼樊筱寧的位置。

　　林語聲點了點頭，走到樊筱寧的桌子前。

　　樊筱寧突然站起身，對食堂裡正在吃飯的眾人喊，「大家停一下，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薄靳舟醫生的太太，林語聲老師。

　　今天薄醫生請她來我們食堂吃飯，讓薄醫生也請我們大家吃頓飯好不好？」

　　樊筱寧這一喊。

　　好多人起鬨，「好。」

　　「嫂子好，我是薄醫生的師弟。」

　　旁邊的一男子站起身，跟林語聲打招呼。

　　接著，隔了一張桌子，又有人喊，「嫂子，我是心內科的。」

　　「嫂子，你真漂亮，薄醫生是怎麼追到你的啊？」

　　「嫂子，你還有沒有單身姐妹啊，我還單身，給我介紹一下。」

　　「吃飯都堵不住你們的嘴。」

　　薄靳舟端著餐盤過來。

　　對林語聲說，「不用理會他們。」

　　薄靳舟回去打第二份飯的時候。

　　走過來一個身材特別高挑，氣質出眾的女人跟林語聲打招呼：「林小姐，你好，我是靳舟的同學舒敏，今天剛第一天上班，沒想到這麼幸運，就見到了你。」

　　林語聲跟舒敏握手時，對方暗自用力。

　　樊筱寧想開口，見林語聲面不改色，她又忍住了。

　　隻是看舒敏的眼神不善。

　　「林小姐練過？」

　　舒敏鬆開手，皮笑肉不笑地問。

　　林語聲語氣平靜，「沒有。」

　　舒敏眼底閃過質疑。

　　對林語聲的話，並不全信。

　　她剛才的力道，一般的柔弱女人絕對會喊痛的。

　　不止這個，林語聲在她用力的時候，也在用力。

　　而林語聲的力氣，不像是沒有練過的。

　　不過，她說謊也沒關係。

　　舒敏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她可是打過比賽拿過獎的。

　　林語聲就算是練過，也是花拳繡腿。

　　食堂裡其他人看著她們兩個之間明顯氣氛微妙。

　　一個個的，心裡早寫出了幾十個八卦版本。

　　「舒醫生，麻煩讓一下。」

　　薄靳舟端著餐盤過來。

　　對舒敏說，「你不吃飯，請不要打擾我太太吃飯。」

　　薄靳舟當眾這樣說，按理，舒敏應該尷尬得無地自容，落荒而逃才對。

　　但她沒有。

　　她笑容嫵媚地說，「靳舟，我帶了我媽媽親手做的牛肉醬，你要不要吃？」

　　「不吃，謝謝。」

　　「林小姐呢，要不要嘗嘗我媽媽做的牛肉醬，靳舟以前也吃過的。」

　　林語聲不著痕迹地看了薄靳舟一眼。

　　對舒敏道：「好啊，那就謝謝舒醫生了。」

　　舒敏回座位去拿牛肉醬的時候，樊筱寧低聲問林語聲，「你看不出來她對你男人有想法嗎？你還吃她的牛肉醬，我以前隻知道你是戀愛腦，什麼時候又成了吃貨的？」

　　林語聲笑得一臉無辜，「吃貨有什麼不好的？再說了，舒醫生剛才說，靳舟都吃過，那我為什麼不能吃？是吧，老公。」

　　她那聲老公，並不大聲。

　　但拿著牛肉醬回來的舒敏剛好能聽見。

　　薄靳舟嘴角勾著寵溺的弧度，「當然可以吃，你要是喜歡，回頭讓三嬸給你做，她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