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聲買著飯回家，薄靳舟已經走了。

　　林淑芬隻看了一眼飯菜，就奪過來扔進垃圾簍裡。

　　罵她，「你個沒良心的死丫頭，是不是以為嫁了人，就有靠山了，我一天沒吃東西，你連肉都捨不得買一份。

　　你是想虐待死我嗎？」

　　林語聲瞟了一眼躺在垃圾簍裡的晚飯。

　　面無表情地說，「你不想吃就不吃吧。」

　　「你要去哪裡？」

　　見她轉身要走，林淑芬厲聲質問。

　　林語聲頭也沒回，直直朝門口走去：

　　「我結婚了，當然是回我自己家。」

　　等她冷靜幾天，自己再回來。

　　身後，林淑芬突然大笑：

　　「林語聲，你回不去了。」

　　林語聲的手搭上門把手，林淑芬的聲音傳來：

　　「我已經告訴了薄靳舟，你不僅當年被那個老師強暴過，還跟無數男人上過床。」

　　她背脊僵直地立在門口。

　　整整十秒。

　　才回頭。

　　不可置信地看著林淑芬。

　　她臉上是報復後的快感。

　　林語聲闔了闔眼，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林淑芬冷笑，「你以為嫁入豪門就了不起嗎？林語聲，我是讓你認清現實，薄家那種豪門，是不會看得起你的。」

　　「你還是我親媽嗎？」

　　林語聲捏著門把的手一寸寸收緊。

　　她不是害怕薄靳舟信了林淑芬的話。

　　就單純的，難過自己的母親這樣對自己。

　　她真的，是自己親媽嗎？

　　「聲聲，你媽媽要是對你說什麼刻薄傷人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她當年被愛的男人拋棄，還被對方的母親找人輪/奸，她生你的時候又因車禍早產，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勇氣和精力。

　　她的本意不是要傷害你，隻是無法接受她自己受的傷害。

　　聲聲，外婆走了之後，你媽媽就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外婆當年的叮囑猶言在耳。

　　可是，林語聲卻越來越堅持不下去了。

　　「包括你的身世，我也告訴了薄靳舟。」

　　林淑芬滿意地看著林語聲的臉色一寸寸蒼白下去。

　　她笑聲尖刻刺耳，「薄靳舟聽完，丟下一句他會跟你離婚，就摔門走了。」

　　「林語聲，你想擺脫我，你是在做夢。你是我生的，我養大的，你必須聽我的話。」

　　林語聲擡眼望了望天花闆。

　　逼退眼淚，「你想控制我？想讓我嫁去趙家？」

　　「不錯。」

　　林淑芬尖銳地說，「你必須嫁給趙成海，隻有嫁給他，你才能最幸福。」

　　林語聲忽然笑了。

　　逼退的眼淚再次浮上眼睫。

　　晶瑩易碎。

　　惹人心疼。

　　可是，屋子裡這個她唯一的親人，卻不心疼她。

　　「趙明德就是當年那個男人吧？」

　　「你……」

　　林淑芬一臉驚駭。

　　這死丫頭，她竟然知道。

　　她是怎麼知道的？

　　林語聲擡手抹了把眼睛。

　　染上淚痕的臉蛋越發的清冷艷麗：

　　「你很奇怪我會知道嗎？」

　　「誰告訴你的？」

　　林淑芬的眼神一點點變得陰狠。

　　那是她的恥辱。

　　她不允許任何人提。

　　更不允許林語聲這個小賤人提。

　　林語聲說，「沒有人告訴我，我自己推斷出來的，這兩年，你給我介紹的相親對象不在少數。

　　但從沒有一個能讓你像對趙成海一樣的，逼著我跟他交往。

　　又不經我同意，商量婚事。

　　如今我都跟他分了手，另嫁了人。

　　你不惜破壞我的婚姻，也要逼我回頭，再嫁入趙家。」

　　「不錯，我就是要你嫁去趙家，替我報復他們。」

　　林淑芬將計就計。

　　這死丫頭打小就聰明。

　　她既然知道了，她跟趙家的恩怨。

　　那就讓她以為，自己要利用她報復趙家。

　　絕不能讓她再知道另一個秘密。

　　不然就真的掌控不了她了。

　　林語聲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一顆心也跟著沉入了谷底。

　　她倔強地抿了抿唇。

　　說，「就是全世界的男人死完了，我也不會嫁給趙成海。」

　　「你就一點也不心疼我？」

　　林淑芬擠出兩滴眼淚。

　　林語聲怔了一下。

　　林淑芬一向偏執，強勢。

　　很少有流淚的時候。

　　聽著她質問，「你是不是忘了，我當初怎麼生下的你？？」

　　她的心狠疼了一下。

　　很快忽略掉，「我沒忘。」

　　她說，「媽，我可以盡我的能力孝順你，讓你安享晚年。但我不會為了你，搭上自己的婚姻。」

　　「你個不孝女。」

　　「不孝就不孝吧，總好過愚孝。」

　　林淑芬還想說什麼。

　　林語聲已經摔門而去。

　　走出樓道，聽見旁邊健身器材處，幾個帶孫子孫女的老太太在談論自己。

　　林語聲沒有理會。

　　出了小區。

　　她掏出手機，正準備給薄靳舟打個電話，或者發條消息。

　　讓他若是想離婚，隨時通知她。

　　手機鈴聲就先響了起來。

　　看見是薄靳舟的來電，林語聲的呼吸微窒了下。

　　她不知道，林淑芬對他說的那些話，對他有多大的影響。

　　想到他可能要離婚。

　　心裡還是有些難過的。

　　暗自吸了口氣，她按下接聽鍵。

　　還沒開口，薄靳舟的聲音就傳了來。

　　低醇清冽，「今天手術的病人突然昏厥，我剛才一直在接電話，沒抽出時間通知你。」

　　「沒關係，病人要緊。」

　　林語聲雖然看不見薄靳舟的表情。

　　但聽著他的聲音，無端的鬆了一口氣。

　　「你打個車回去，還是我讓司機來接你？」

　　「我自己打車回去。」

　　「好，我今晚可能要很晚才回去，你自己吃了晚飯，早點休息。」

　　「嗯，好。」

　　電話裡，片刻的沉默。

　　林語聲主動說，「我媽跟你說的那些話。」

　　「抱歉，我要接個電話。」

　　他又有電話進來。

　　林語聲不再耽誤他的時間，應了聲，「好。」

　　就主動切斷了通話。

　　駛往容城醫院的邁巴赫車上。

　　薄靳舟接完醫院打來的電話。

　　又撥出周淮的號碼。

　　手機響到第二聲，周淮的聲音就傳來：

　　「喂，二哥，我們在夜闌珊，你要不要過來？」

　　「幫我查一件事。」

　　薄靳舟好看的眉峰下壓。

　　懶得說一個字的廢話。

　　手機那頭，周淮對身旁人說了一句小聲點。

　　立即沒了雜音。

　　他巴巴地問，「二哥，什麼事，隻要你說，我一定辦到。」

　　周靳舟薄毅的唇角微抿。

　　聲線沉涼，「是一件二十多年前的事，有些久遠……」

　　「二哥，我知道了，我來想辦法，你就等我的消息吧。」

　　周淮是薄靳舟的發小，打小就貪玩。

　　喜歡聽人八卦。

　　大二那年，他靠販賣消息賺到了人生的第一個百萬。

　　從此，就在挖人秘密這條路上，一去不復返了。

　　薄靳舟相信，以他的能力，就算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也可以查清楚。

　　他叮囑道，「不許告訴任何人，辦好了，我請你喝酒。」

　　「二哥，我可以去你酒窖隨便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