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暗示
「靳舟,你不是休假嗎?怎麼又回來醫院了?」
薄靳舟一走進醫院大廳,跟人說話的薄行舟回頭看見他,關心地問。
薄靳舟說了雲城的病人今天轉院的事。
薄行舟一臉惋惜:「可惜了,林老師監考你都不能陪著。」
薄靳舟:「……」
「你兒子考試你還不陪呢?我家林老師隻是監考而已,沒關係。」
「也對。」
進了電梯,薄行舟嘆氣:「我真是可憐,為了幫弟弟扛責任,連兒子都陪伴不了。」
「行了,家肆又不在,你演什麼。」
「……」
薄行舟:這還沒開始演呢,他真正的實力還沒發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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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考數學的時候,林語聲突然接到電話,說她班上的一個學生作弊。
林語聲趕到校長辦公室,就見那個女人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卻很倔強地否認自己作弊。
抓到她的人,是謝春梅。
「林老師,我真的沒有作弊,你相信我。」
女生叫陳雨。
父母離了婚,父親常年在外打工,她跟年邁的奶奶相依為命在家,是留守兒童。
平時話不多,在林語聲的印象中,是個安靜懂事的女生。
學習成績也一直優異,沒下過班裡前十名。
數學更是她的強項,完全沒有作弊的必要。
「謝老師,請問你是抓到陳雨同學正在作弊嗎?」
林語聲走過去,從辦公桌上抽了兩張紙巾遞給陳雨。
謝春梅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林老師,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的學生作弊嗎?」
林語聲神色清冷,「我沒有這個意思,作弊不是小事,關係到我學生的人生,如果謝老師不是抓到我的學生正在作弊,那就有可能是誤會呢。」
「誤會?我是沒抓到她正在作弊,但我抓到她假借筆掉地上,彎腰撿筆,其實是撿答案。」
謝春梅冷冷地看著陳雨,這女生校服裡穿著拼夕夕買的毛衣,褲子也是起了一層的毛,鞋子更土,是城裡孩子見都沒見過的,鄉下老人才會做的那種雞婆鞋,還是很土的紅色。
她一眼掃過,眼底難掩鄙夷。
陳雨哭著為自己辯解:「我是撿筆,我不是撿什麼答案,我根本不知道地上有答案。」
「林老師。」
女生求助的看向林語聲。
林語聲:「謝老師,你憑什麼認定陳雨是為了撿地上的答案呢?」
「就憑她彎腰下去撿筆的時候,筆旁邊的就是寫著答案的紙條。」
「紙上的答案是哪道題的,那道題她是還沒有做嗎?陳雨同學的數學成績在我們班上一直很好,謝老師不能單憑一張寫著答案的紙條,說判定我的學生作弊吧。」
「林老師,你的意思是,我得看著她拿著紙條抄答案,才能證明她作弊了?」
「就算不是正在抄,也得是答案跟她的試卷能對應上,才行吧。」
「林老師。」
陳雨感激的看著自家班主任。
她從進來辦公室,不曾罵她一句,反而字字句句,都是對她的維護。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報告。」
林語聲轉頭看去,是薄家肆。
她頓時蹙眉責問:「還沒到交卷時間,薄家肆,你跑這兒來做什麼?」
少年清瘦的身子站得筆直,一身正氣:「林老師,我是來替陳雨同學作證的。」
謝春梅看見薄家肆,臉色變了一分。
薄家肆的身份,全校老師沒人不知道的。
教導主任聽說他是來作證的,讓他進來。
薄家肆說:「陳雨同學的位置在我左前面,我可以證明那紙條跟她無關,她是真的筆掉了,我當時看見她撿筆的時候,看見紙條,明顯怔了兩秒。」
「薄家肆同學,那你知道紙條是誰的嗎?」
教導主任難得語氣不錯地問。
薄家肆:「我不知道是誰的,但陳雨同學成績優異,沒有作弊的理由。」
林語聲接著說:「我有一個辦法,證明陳雨同學不會作弊。」
「林老師,你說說什麼辦法?」
林語聲問謝春梅:「謝老師,你說你是在陳雨同學撿答案的時候抓到她的,對嗎?」
謝春梅:「不錯。」
林語聲:「那她有看過答案嗎?」
謝春梅語氣冷硬:「還沒來得及,但也可能是她看過了,扔在地上的。」
林語聲笑了一下,「她是多笨,看過了還把答案扔地上讓你抓,既然你剛才說她沒看過答案,那就讓把試卷給她重新做一遍,就在這辦公室裡,讓各位老師一起監考如何?」
「你的意思是,她要是考不了滿分,就是作弊了?」
謝春梅笑看著林語聲。
林語聲沒回答她,而是轉頭問陳雨:「陳雨,你願意嗎?」
陳雨:「我願意重新考一遍,但凡有一道不會做的,都算我作弊。」
謝春梅聽見這話,臉色再次變冷。
她不是教數學的。
不知道陳雨的數學成績好到敢打包票自己能考滿分的程度。
她抿了抿唇,對林語聲說:「林老師,我有幾句話跟你說,出去說行嗎?」
林語聲看了眼陳雨,她眼神堅定。
「就在這兒說吧。」
謝春梅咬了咬牙:「既然陳雨同學願意在這裡重考,那我覺得用原來的試卷不公平,不如讓咱們年級的幾位數學老師重新出一套試卷給她考。
畢竟,咱們學校的獎學金那麼多,誰知道那紙條是她看了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還是沒看呢?」
說後面那半句話的時候,謝春梅再次瞟向陳雨的褲子和鞋子。
那毫不掩飾的鄙夷,深深的刺痛了女孩的自尊心。
「林老師,你的意見呢?」
教導主任問。
「林老師,我願意接受謝老師的提議。」
陳雨的聲音帶著一絲顫音。
林語聲聽得心頭一緊,「好,那就麻煩幾位老師出一套新試卷,下午林雨同學重考。」
中午,林語聲帶陳雨在學校附近的飯店裡吃的飯。
一邊吃飯,一邊安撫她,又鼓勵她下午的重考儘力就好,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林老師,我一定會考滿分的。」
她不隻是為了自己,還為了老師。
上午謝春梅那句話,不僅暗示她為了獎學金,其實還暗示林語聲為了獎金包庇學生作弊。
手機上有消息進來,是薄靳舟發的,問她下午幾點結束,他去接她。
林語聲回復他,不確定時間,讓他不用來接。
吃完飯,林語聲和陳雨回去時,在學校門口碰見謝春梅。
她主動說,「林老師,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你說。」
陳雨一聽這話,怕謝春梅因為她事為難林語聲,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讓她不要答應。
林語聲對陳雨笑笑,溫和地說:「你先進去,我跟謝老師說幾句話。」
陳雨抿著唇,眼底內疚又擔心。
林語聲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去吧。」
「好。」
陳雨進了校園。
林語聲才清清冷冷地對謝春梅說:「謝老師,去醉心甜品店聊吧。」
謝春梅眼底一喜。
林語聲說的那家甜品店,離學校雖然不是很遠,但也不近。
在另一條街上,是容城比較有名氣的一家甜品店,隨隨便便一個人進去都能消費一百多塊錢。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謝春梅隻去過幾次。
還都是別人請她去的。
進了甜品店,經理熱情地跟林語聲打招呼,謝春梅的心裡又忍不住泛酸。
林語聲竟然是這裡的會員。
要知道,這裡的會員都是千元充值起步。
雖然不是那些有錢人才進得了的場所,可底層沒有三代托舉的牛馬,一個月幾千塊錢必須處處精打細算,根本沒幾個捨得充會員。
林語聲嫁給薄靳舟之前,那點工資既要養自己,還要養她那個媽。
穿的衣服也是普普通通的。
怎麼可能捨得棄會員。
她一定是花的薄靳舟的錢充的會員。
「謝老師,你看看你喜歡什麼?」
林語聲的聲音把謝春梅從嫉妒中拉了回來。
她笑了笑,說:」林老師,我隨便什麼都行,你點吧。「
她猜想,林語聲能帶她到這地方來,就是求和的。
她了解過了,那個陳雨的數學成績雖然好,常考滿分,但也有失分的時候。
今天出了這樣的事,一個未成年孩子,定然要受影響,心理壓力一大,不一定能考到滿分。
再說了,林語聲這兩年把她班上的學生硬生生帶成了年級第一。
不說其他班,就是三班的老師,都是心裡不舒服的。
給林雨出的題,是一個老師負責一部分。
難免有老師出的題難度大。
林語聲自己心裡也肯定清楚。
不然也不會請她來這裡談。
果然,林語聲直接點了最貴的尊享套餐。
服務員走後,林語聲問謝春梅:「謝老師,你要跟我談什麼?」
謝春梅面上掛著笑,不答反問:「林老師,你經常來這裡嗎?」
林語聲身子往後靠在沙發背上,輕描淡寫地說:「我和朋友都喜歡這裡的甜品。」
她和陸盼盼每個月總要來一兩次。
謝春梅「哦」了一聲,又狀似不經意地問:「林老師你是這裡的會員?」
林語聲唇邊彎了起來:「嗯,是的。」
「她們的充值門檻不是一千以上嗎?」
「好像是吧。」
她第一次充值的時候,是當時那本小說賣了個漫畫版權和有聲版權,她看作是發了筆橫財。
剛好她和陸盼盼又都覺得這裡的甜品好吃,環境也好。
當時店裡正好又在搞活動,就充值五千塊,送一套芭比娃娃。
林語聲就充值了五千塊。
拿到了13歲生日時想買,卻沒錢買的娃娃。
「我也很喜歡這裡,就是有點貴,一直沒捨得辦會員卡,要是能一個月來兩三次就好了。」
這暗示挺明顯的了。
謝春梅不相信林語聲會不懂。
林語聲很理解也很支持:「喜歡就辦張會員卡嘛,一個月來兩三次也不多,又不是天天來。」
謝春梅:「我今天沒有帶錢,林老師,要不一會兒先借你點錢,我也辦一張會員卡。」
「你想充值多少?」
「不用太多,五千就夠了。」
「對了,你說,想跟我談什麼來著?」
林語聲輕笑一聲,突然轉了話題。
謝春梅心裡暗喜,覺得林語聲這是答應了自己的要求。
幫她充值五千塊錢。
她突然有點後悔,說得少了。
林語聲嫁的可是薄家,頂級豪門。
別說五千,就是五萬,那也隻是他們有錢人一頓飯的事。
就像林語聲身上的衣服,雖然沒有那些logo,但她知道,都是她買不起的。
「我是為了你班上的那個陳雨。」
「哦,謝老師是怎麼個意思呢?」
林語聲問。
謝春梅:「我雖然不是跟林老師你教一同個班,但也是同一個年級,我們年齡相仿,我一直都挺想跟林老師做朋友的。
陳雨被我抓到的時候,的確是地上有寫著答案的紙條,換了哪個老師,都會覺得她在作弊。
林老師,陳雨的成績雖然好,但不一定次次都能考滿分,要是她今天下午考不了滿分,不僅會給她的人生畫上一個污點,還會影響到林老師你的名聲。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你為了爭年級第一的榮譽,慫恿縱容學生作弊呢,如此一來,你的評優不僅會泡湯,恐怕還會讓薄醫生的家人都認為你作風有問題。」
「謝謝你替我想這麼多,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還是說,謝老師你已經查明了陳雨沒有作弊,那隻是一個巧合了?」
謝春梅蹙了蹙眉。
她覺得林語聲用詞挺怪。
她不是問自己是不是也認為陳雨沒作弊。
而是問自己是不是查明了陳雨沒有作弊。
這兩句話的意思,可差遠了。
「林老師,陳雨當時在撿筆,紙條就在她筆旁邊,為了公正公平起見,我不得不第一時間停了她的考試,並通知校領導。
我這樣做絕對沒有半點針對你的意思,你如果需要我作證的話,我可以為陳雨作證。」
「怎麼作證?」
「就是證明陳雨當時隻是撿筆,並不是為了撿答案,她沒有抄襲的想法啊。我中午又去了一趟那間考場,她當時被我抓到,並沒有驚慌失措,很淡定,這不像是作弊的孩子有的反應。」
林語聲面上的笑容擴散開來:「這麼說來,謝老師是已經查明了陳雨沒有作弊的事實了,對嗎?如果是這樣,那我替陳雨同學感謝謝老師你的公平公正,不冤枉任何一個學生。」
謝春梅打著哈哈說:「如果林老師你需要的話,我是可以去做證的。」
就看林語聲舍不捨得放血了。
但謝春梅是賭林語聲為了她的學生,願意放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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