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雲洲的神色滯了一下。

　　在林語聲一副你騙不了我的眼神裡。

　　他笑著解釋：「林老師，你不要生靳舟的氣，他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當時我妹妹才十幾歲，我生病，靳舟去看我，正好我在給我妹妹做飯。

　　他就把我的活搶過去了，讓我去休息，嚴格說起來，他是為了幫我，不是為了給我妹妹做飯。」

　　「你生病了，還替你妹妹做飯？」

　　林語聲不太相信。

　　但實事，就是這樣。

　　崔雲洲點頭：「我爸媽從小就把我妹妹交給我，讓我要照顧好她，所以，我是又爹又當媽，這樣是不是好理解些？」

　　林語聲：「……」

　　更不好理解了。

　　她又沒有體會到過母愛。

　　父愛。

　　兄長的愛。

　　他說的那些，對她都陌生又遙遠。

　　她打開車門下去，關上車門，對崔雲洲說了句：「崔醫生，你回去吧，哦，謝謝你送我回來。」

　　然後就進了薄宅。

　　崔雲洲坐在車上，一隻手還在車窗上撐著。

　　他不明白，剛才自己的解釋，林語聲是懂了沒懂。

　　她會不會因為靳舟給他妹妹做過飯，再找個理由，繼續不理他。

　　如果是他妹妹崔佳人，肯定是這樣的結果。

　　對於別的女生，他又沒有接觸過。

　　不了解。

　　以防萬一，他趕緊摸出手機，給薄靳舟發消息，報備。

　　【靳舟，剛才林老師問我，你當初在我家做飯，是做給誰吃。我跟她說了實話，說你做給我妹吃，我也解釋了，是因為我生病，你為了幫我，才做給她吃的。

　　但我不確定林老師信不信，你打個電話給她，再跟她解釋一下吧。】

　　消息發出去，他還沒開車走。

　　薄靳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崔雲洲不敢耽擱的接起：「靳舟。」

　　「你怎麼解釋的，跟我複述一遍。」

　　崔雲洲一字不漏的重複了一遍。

　　還解說了林語聲當時的表情。

　　又告訴薄靳舟，他幫他也道過歉了。

　　「知道了，你開車回去慢點，我先給聲聲打電話。」

　　聽薄靳舟的語氣，他剛才的解釋是沒問題的。

　　崔雲洲鬆了一口氣。

　　他可不希望因為他的原因，導緻林語聲和薄靳舟生氣。

　　那他豈不是罪人。

　　-

　　林語聲的手機鈴聲響起時，她正在看兩隻花蝴蝶在花壇裡飛來飛去。

　　旁邊的蘭花葉上，停留著一隻黑蝴蝶。

　　像是個看戲的。

　　看著那兩隻蝴蝶嬉戲。

　　見是薄靳舟打來的電話，林語聲按下接聽鍵。

　　一聲低沉磁性的「聲聲」順著電波鑽進耳裡。

　　哪怕是隔著太平洋。

　　林語聲的心依然會因為他的聲音而怦然跳動。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雲洲剛才跟我說，你問他，我當初為什麼在崔家做飯，你怎麼不問我？我肯定比他解釋得清楚多了。」

　　別人是察言觀色。

　　薄靳舟倒好，聽她的聲音，就能辨別出，她有沒有還在生氣。

　　林語聲笑了一聲，「那你打電話給我，是專程要解釋的嗎？」

　　「嗯。」

　　薄靳舟說：「雲洲是個妹控，他對崔佳人好得令人髮指，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僅是崔佳人的哥哥，還當爹又當媽。

　　自己生病發著燒，他也要堅持給崔佳人做飯吃，我那天剛好碰上，就把他趕去休息，我幫他做了飯。」

　　「所以你和崔雲洲才是真愛，崔佳人是個意外？」

　　「林老師。」

　　薄靳舟被她的形容整得哭笑不得。

　　「嘴快，說錯了。」

　　蝴蝶飛走了。

　　林語聲擡步往客廳走。

　　轉開話題問：「還有別的事嗎？」

　　「想你了。」

　　「……」

　　她剛擡起的腳步倏地停住。

　　心臟一秒的漏跳後，胸腔裡不斷冒出一種叫歡喜的情緒。

　　像是無數的彩色泡泡。

　　她承認，自己很好哄。

　　本來就沒真生氣。

　　隻是覺得自己沒錯，不想搭理他們。

　　聽他說想自己了，她就一點氣都生不起來了。

　　「有什麼好想的？你不是很忙嗎？」

　　「嗯，是很忙。」

　　「那你忙去吧。」

　　林語聲進了客廳。

　　在軟凳上坐下，拿鞋換。

　　「聲聲，你不想我嗎？」

　　她手裡拿著一隻拖鞋。

　　眉梢眼角一片溫軟，嘴硬地說：「不想。」

　　「不想也好。」

　　薄靳舟笑著道：「你要是太想我，上課的時候在學生面前喊出我的名字，那豈不是要被全班笑話。」

　　「你做什麼夢？」

　　林語聲的聲音裡藏著忍不住的笑意。

　　她能當著全班的學生喊他名字。

　　怎麼喊？

　　難不成喊：「薄靳舟，你起來回答一下這道題？」

　　有毛病。

　　「做美夢，我還夢見你了。」

　　「夢見我什麼？」

　　「夢見你暗戀我。」

　　「薄靳舟，你是不是暗戀我不敢承認，所以才反著說？」

　　「聲聲，我記得陸盼盼說過，你當初跟她風雨無阻的每天去拜我的照片，你對著我的神仙顏值，就沒有一點心動嗎？」

　　他越是這樣。

　　林語聲越是死不承認她暗戀他多年。

　　都喝醉酒主動喊他閃婚了。

　　再暗戀他多年。

　　她不要面子的啊。

　　她皮笑肉不笑地說：「讓你失望了，我那時候最討厭長得好看，又家世好的人，什麼好處都讓你們占完了，而且，我拼了命都得不到你那樣的成績，你覺得我會對你心動嗎？」

　　「哈哈哈，好像是不會。」

　　薄靳舟的笑聲爽朗，「所以，是我的錯，早知道我當初就長醜一點了。」

　　「你要是長得醜，我就是喝醉酒，應該也不會要跟你領證的。」

　　「聲聲，我覺得，當年我遇到的小女孩，是你。」

　　「你不是不記得長什麼樣子了嗎？」

　　「嗯，不記得了。」

　　「那你可會想象，怎麼想象成我的？」

　　「直覺。」

　　有人在喊「薄醫生。」

　　林語聲不再跟他胡扯。

　　說了句：「我餓了，要吃飯了。」

　　就把電話給他掛了。

　　-

　　換好鞋，林語聲一擡頭，就看見三嬸笑盈盈地站在客廳中央。

　　「三嬸。」

　　「聽見你和靳舟打電話，我都不敢出聲。」

　　三嬸笑著說：「做了你最愛吃的菜，趕緊洗了手吃飯吧。」

　　林語聲這些天雖然不嘔吐了。

　　但反胃還是時不時的存在。

　　而且，不能吃太油膩。

　　油膩了就難受。

　　三嬸做的，都是她吃得下的，愛吃的。

　　「三嬸，你不用每天給我做飯，太麻煩了。」

　　林語聲咽下嘴裡的食物，笑著說。

　　三嬸很高興地看著林語聲吃著自己做的飯菜：「不麻煩，聲聲，你喜歡吃，我就高興。你可千萬不要害怕長胖，你放心吃，長不胖的，我保證你生完孩子，還是現在的身材。」

　　三嬸自己都是過來人。

　　林語聲跟她一樣的妊娠反應。

　　她當年懷孩子，就是全程反胃，十月懷胎，孩子出生後，她還比孕前瘦了十斤。

　　林語聲這飯量，也胖不了一點。

　　-

　　崔雲洲回到醫院，剛下車，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看見是楊小玉打來的電話。

　　他眉峰下壓，眸底色澤跟著涼了下來。

　　修長的手指還沒按下接聽鍵，左邊就傳來一聲：「崔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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