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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沒了」

  

  第51章「沒了」

  大崽和二崽腳步停下,甚至還沒對視,默契的後退半步。

  「哥,牛皮糖又來找咱們,現在怎麼辦?」二崽小聲問。

  兄控的小朋友,在大事上都聽哥哥的。

  大崽稍稍側身,想用身體把二崽擋在身後,清亮的眼睛注視著陸寶珍,「你在這裡幹什麼?」

  陸寶珍像沒感覺到被嫌棄,甜甜笑著,「我來找大崽哥哥和二崽哥哥玩。」

  二崽探出腦袋,猛翻白眼,「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和我哥不喜歡跟你玩,也不願意跟你玩,你別總跟著我們,煩不煩呀。」

  自從顧母受傷,二崽心裡,陸寶珍喪門星的名聲堅不可摧,恨不得一輩子看不見她。

  陸寶珍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癟著嘴,委屈巴巴地看向大崽。

  大崽:「?」

  看他幹什麼!

  難道他能不幫親弟弟,幫她個外人。

  他腦子不糊塗,也沒被驢子踢。

  「我也不想和你玩。」大崽認真的,一字一句地說。

  陸寶珍隻當沒聽見,黑漆漆的眼睛盯著雙胞胎手裡的東西看。

  「你們拿的是什麼?」

  二崽神色警惕,用身體擋撿來的木盒,「關你什麼事,你讓開,我們要回家。」

  小迷信幼崽覺得陸寶珍晦氣,不想靠她太近,隻想她趕緊走。

  陸寶珍像是聽不懂,往前走幾步,說道:「我奶說所有東西都是大隊的,你們不能拿回家。」

  聽到這話,二崽氣壞了,眼睛冒火地瞪著她,「這是我們撿的,憑啥不能拿。你再胡說小心我揍你。」

  他揮舞著沙包大的拳頭。

  陸寶珍縮縮脖子,卻沒被嚇跑,仍站在原地。

  「你揍我我也要說。」聲音綿軟但很氣人。

  她覺得這盒子裡面有好東西,應該是她的。

  大崽有理有據地出言反擊,「我和二崽是第一次撿到東西,你撿到過好幾回。如果大隊讓我們交東西,你也必須交。」

  二崽拍手,高興地說:「對!你之前撿到一沓錢,還有一袋大白兔奶糖,一個金戒指,都得交給大隊,你不交我們也不交。」

  陸寶珍腦子轉不過來,豆大的眼淚從臉頰滾落,哭著說:「你們欺負人嗚嗚嗚。」

  她很生氣,下意識找幫手,擡手喊黑錦鯉。

  「鯉鯉,我要你幫我。」

  看到這一幕,大崽和二崽兩臉懵逼。

  動作同步地環顧四周——

  麻雀從枝頭躍起,飛上天空,熱辣的風吹動,草木樹皆動,隱於深草的小蟲唧唧叫著,天上的大太陽烤的樹上的蟬都啞巴了。

  他們確信,方圓十米內沒有會說話的生物。

  「哥,她在跟誰說話?」二崽眼睛閃爍著興奮。

  初生牛犢不怕虎,小朋友天不怕地不怕,聲音充滿激動,「是不是有妖怪呀。」

  「你才是妖怪,鯉鯉是我最好的朋友。」陸寶珍憤怒地大聲道。

  二崽故意激她,「哪兒呢?哪兒呢?我咋沒看見,你是在騙人吧。」

  「我才沒有騙人。」陸寶珍嗓音尖銳,對著虎口喊:「鯉鯉,你出來。」

  黑錦鯉要是有臉,能看到它滿臉的絕望。

  果然。

  人類幼崽就是靠不住啊。

  二崽本來都信了,踮著腳,腦袋往陸寶珍手上瞧,好奇又興奮,眼睛裡彷彿冒著炬焰。

  半分鐘過去,眼睛都睜酸了,連個毛都沒看見,他神色失望。

  指著陸寶珍道:「你是喪門星,也是個大騙子。」

  「我不是大騙子!」陸寶珍臉色通紅,用手抓撓著黑錦鯉棲身的位置,「你出來,鯉鯉你快出來幫我出氣,讓顧大崽和顧二崽躺小土堆,我不要再見到他們。」

  二崽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滿臉你怎麼這麼惡毒的表情。

  「小朋友躺小土堆就再也見不到娘了,你這個壞小朋友!你沒娘,你才去躺小土堆。」

  大崽也不喜歡陸寶珍說的這句話,他要永遠和娘在一起。

  不滿地看著陸寶珍,向來大度的大崽也開始討厭這個小朋友。

  陸寶珍的願望太過強烈,黑錦鯉被迫現身。

  它幽幽嘆氣。

  隻是,被寵的無法無天,且心性早已丟失純真的四歲小女孩並未在意。

  她還像之前那樣,發出命令:「鯉鯉,你幫我。」

  「……好。」黑錦鯉應。

  它從另一個不能成精的世界來。

  第一個寄體的人是個剛滿二十二歲剛畢業的男孩。

  那時它還是代表祥瑞的紅白黑三色錦鯉。

  它用自己的好運幫助寄體,讓他從一個住老舊出租屋,領著窩囊費,整天糾結泡麵要不要加火腿腸的底層青年變成運輸公司的大老闆,走上人生巔峰,實現階級飛升。

  可誰知人性貪婪,那個最初願望隻想活的有尊嚴的青年變的面目全非,他利用它去對付羞辱過他的人。

  起初小錦鯉沒發現問題,直到它的尾巴變黑,它才知道自己的力量在被反噬。

  它想叫停,畢竟它是個人見人愛的祥瑞呀,怎麼可以變黑!

  剛成精的它哪比得過在社會上混的人類有心眼,在最開始那人類就套走了它最大的秘密——這場關係,寄體是主導。

  遊戲由它開始,卻由不得它說停。

  漸漸的,它整個身體都變黑了。

  後來,小錦鯉得知寄主想徹底解決掉自己,用近乎自毀的方式逃離。

  等它再醒來。

  剛出生的陸寶珍成為它的新寄體。

  受它的黴運影響,陸寶珍的親娘慘死在產房,臨死前那女人許願,她願意用一切好運、轉世的機會,換取她的孩子一生順遂無憂。

  因為這,黑錦鯉感覺自己的力量恢復了一點。

  後來,它發現可以利用陸寶珍吸取別人的運氣恢復自己,於是開始了不歸路。

  看到顧家三房的人身上那如太陽那麼亮的好運,饞的不行,鼓動陸寶珍接近他們。

  原本進展很好啊,隻等林昭被它吸光運氣倒黴死,那四個崽還不是任它拿捏。

  誰知道會出現變故,林昭沒死,她的四個崽躲著陸寶珍走,害的它這段時間隻出不進,之前積攢的那一點點好運都快耗沒了。

  話說回來。

  陸寶珍的命令落下,她虎口處的黑錦鯉印記忽地一閃。

  瞬間。

  小丫頭的眼睛變得黑如深淵,沒有人的情緒,瞳孔無焦,盯著人看時極為詭異。

  二崽是個粗神經,沒注意她的變身,甩動因擡木盒子而發酸的胳膊,「哥,回家,咱不理這個討厭的大哭包。」

  他走在前面帶路。

  鄉下的小路別想著它能多寬,撐死四五個成年男人並排走那麼寬。

  二崽踩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闊步走,經過陸寶珍時被她猛地扣住胳膊。

  「你幹嘛!」二崽被馬蜂蟄到手般的甩動手臂。

  陸寶珍出手奪他手裡的盒子,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拉的二崽身體往前移,「給我!」

  二崽從不吃虧,緊抓著不放手,「不給。」

  陸寶珍氣急咬他。

  叼住他手上的肉,使勁往上扯,二崽感覺手疼,大力甩她,大崽趕緊幫忙,三個小朋友扭成一團。

  「啊啊啊我和你拼了!!」二崽施展鐵頭功,腦袋後移,又快速向下推進,狠狠撞向陸寶珍的臉。

  「砰!!」

  陸寶珍外掛再大也是肉體凡胎,遭到撞擊,鼻孔裡流出兩行血。

  「嗷——」小丫頭兩小辮兒散開,聲音尖利地大叫。

  她抹了把鼻血,見大崽二崽跑走,追上去,一把扯住二崽手腕上的紅繩。

  沾血的手剛觸上去。

  陸寶珍失聲尖叫,快速後退。

  捂著手,埋頭蹲下。

  沒人注意的地方,她虎口處的黑色錦鯉若隱若現,倏地脫離了陸寶珍的身體。

  隨即化作黑色齏末。

  二崽發現娘送的小紅繩變黑了,驚聲道:「呀,我的小紅繩,娘給我的小紅繩!」

  用手摸上去,想弄掉上面的烏黑,結果手剛觸上,小紅繩變成粉末散在空氣中。

  二崽一臉懵逼。

  「我的小紅繩!」

  他氣的想衝上去打陸寶珍,被大崽拉住,大崽取下自己的小紅繩,戴到弟弟手上。

  「我的給你。」

  二崽瞬間被哄好,見他哥沒有又不開心了,「哥沒有。」

  「沒事啊,等下午問問娘能不能再買一個。」大崽想到娘說以後他們都有壓歲錢,那他是不是可以提前要幾毛,買個紅繩。

  二崽高興的和他哥貼貼。

  這時,陸寶珍動了動。

  大崽神經一緊,忙對弟弟說:「二崽,擡著盒子,回家吃飯。」

  「噯!」

  小哥倆離開山腳。

  沒多久,村裡傳出一個消息。

  連才下工的顧家人都聽說了。

  「寶珍沒事幹去山腳幹嘛,還差點被跑下來的野豬拱了,人也嚇暈了,多虧陸嬸子及時過去,要不然……」黃秀蘭沒明說,顧家人都懂她的意思。

  顧母上了兩天葯,又一碗一碗紅糖水,一碗一碗麥乳精補身體,比沒受傷之前都精神,她嫌在屋裡悶,所以在院子坐著。

  聽見老大媳婦兒的話,問道:「寶珍暈了?陸老婆子不是總說,她孫女是啥大福氣包,是老天爺的親閨女嗎,咋滴,老天爺的親閨女還能被豬拱?」

  她說話時,大崽和二崽進門,恰好全聽到,兄弟倆互相看一眼。

  陸寶珍被豬拱了?!

  二崽就近拿個小馬紮,默默無聲地坐到顧母旁邊,豎起耳朵聽大伯娘的話。

  黃秀蘭正在給龍鳳胎洗臉。

  鄉下的孩子愛土地,一到地裡撒了歡的到處滾。

  白白嫩嫩的三崽四崽袖口、衣角和膝蓋都是用手拍不下來的土,細細軟軟的頭髮上也有,白嫩的臉紅撲撲,眼睛水亮,顯然玩的很快樂。

  「哪有什麼老天爺的親閨女,誰知道那寶珍之前撿到的東西是哪家的救命錢。」黃秀蘭淺評一句。

  緊接又繼續道:「山腳下發生了什麼,我也沒親眼見。聽人說是到飯點了沒見寶珍回去,陸嬸子滿村子找,最後在山腳找到她。找到的時候她滿臉血,林子裡躥出野豬。」

  「村裡人沒事吧?」顧母忙問。

  「沒事。」黃秀蘭說,「瞧見野豬的影子他們沒敢驚動,悄悄跑回村,村長還說改天帶人獵了那些畜生呢。」

  一直沉默的顧父沒忍住道:「是得獵,村裡都是孩子,要是那些畜生下山就糟了。」

  顧玉成磨刀霍霍,「獵,獵了有肉吃。」

  村裡之前因野豬喪命的不少於十個,顧母對這獠牙兇物真的怕,瞪著他:「你幾斤幾兩啊就想獵野豬,小心叫野豬獵了你。」

  「家裡是少你肉吃了,多大的人了,還饞那一口。」

  林昭送的肉不少,她讓兒媳婦做了,全家一起吃。

  顧玉成沒管親娘的白眼,笑著說:「誰嫌肉多。」

  話落。

  來妹湊到他爹跟前,眼睛發亮,「爹,你會獵野豬?」

  「……不會。」

  來妹無比現實的撤回崇拜的眼神,悵然道:「三叔啥時候能回來啊,我想三叔了。」

  顧玉成氣笑了,「嫌棄老子去給你三叔當兒子去!」

  「能嗎?」來妹滿臉期待。

  「……」

  帶走,馬上帶走,這兒子誰要給誰。

  趙六娘從竈房出來,喊道:「吃飯了。」

  梆梆帶著弟弟妹妹去洗手。

  自從拉出蟲,顧家的孩子變得愛乾淨很多,喝水喝的是涼白開,飯前便後都洗手。

  此時,陸家。

  陸家人以為他們的大福星受了傷,急匆匆找來赤腳大夫。

  半吊子醫術的老頭看了又看,都氣笑了。

  「受什麼傷受傷,是鼻血,擦擦不就好了,用得著這麼著急把我叫過來,瞎耽誤別人功夫。」

  吐槽完,收拾東西走人。

  陸家人傻了。

  蘇玉賢背著倒黴媳婦兒的名頭,著急爭表現,趕緊打水給陸寶珍擦臉。

  「真是鼻血,到底是誰說寶珍被野豬拱破相了,嘴咋那麼毒啊,連個小孩都編排。」陸小妹怒罵。

  她坐在床邊,在侄女全身摸起來。

  沒發現什麼好東西,眼裡閃過失望。

  陸小妹在家裡受寵,連家裡的錢放哪裡都知道,她熟稔地去拿錢,卻見放錢的箱子空空如也。

  以為陸母把錢換了地方,陸小妹滿肚子怨氣的找上她娘。

  「娘,你把錢換位置為啥不告訴我,害我白跑一趟,錢呢,我要用。」

  陸母一臉莫名其妙。

  「什麼放錢的位置換了?」她問,「不還在箱子裡嗎,我沒動啊。」

  陸小妹還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說:「箱子裡沒錢。」

  陸母擦擦手,快步往屋裡走。

  原本放了好多錢的箱子空了!

  寶珍撿的裝滿鈔票的布袋子,足有15克重的金戒指,青花瓷茶杯……全沒了!

  連陸一舟寄回來的錢也沒了!

  陸母目眥欲裂,幾近昏厥,抓起裝錢的木箱,不死心地找。

  「都在這裡啊,錢全在裡面,我沒動過。」

  陸小妹幫著一起找,也沒找到。

  忽然,她想到什麼,丟掉手上的東西,找上蘇玉賢。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了家裡的錢?」陸小妹扣著她的肩膀,厲聲質問,「家裡沒來過外人,除了你,一定是你偷了錢,交出來,把箱子裡的錢交出來。」

  陸母也懷疑地盯著兒媳婦,撓她一爪子,撓的蘇玉賢冒出幾道紅印子,「錢呢?你把錢藏哪兒了?」

  蘇玉賢一臉懵。

  她覺得她比竇娥還冤。

  「什麼錢,我沒看見。」蘇玉賢捂著刺疼的臉,出聲解釋,「我連娘的房間都沒進去過。」

  陸母理智回來,「那錢呢?」

  「是不是爹拿的?」陸小妹說,「我去找爹。」

  丟下一句話,衝出家門。

  蘇玉賢拖著傷腳坐下,看向公婆住的那間房,眼神閃爍。

  死老太婆和挨千刀的小姑子這麼緊張,家裡一定有很多錢。

  想到她傷到腳時,陸家沒一個人給她請大夫,隻用草木灰隨便將就,蘇玉賢斂目,眼底閃過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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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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