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390章 趙家母
大廳裡賓客分成左右兩邊。
那邊說書先生口若懸河的講着精彩的故事,吸引了不少人凝神靜聽。
他們坐在環形靠背椅上聽的入了神。
這邊柳樹林作為家主和坐在酒桌邊的客人一一寒暄。
陸沉則是和縣衙裡各位同僚去了布置好的廂房。
廂房裡已經擺了一張可供十幾人入座的大圓桌。
屏風後還有供人休息的軟榻。
縣丞、主簿、師爺,幾個文書陸沉都識得,交談了幾句後。
陸沉看向那位一直默不吭聲的老匠人。
這就是羅才子特意找來背鍋的老人家?
羅縣令注意到陸沉的目光,給介紹道。
“這位便是彭老,咱們縣衙那輛巡邏車正是出自彭老之手。”
羅縣令說的煞有其事,比真金還真。
一道進來的縣丞主簿師爺等人卻是面面相觑、心照不宣。
如今他們誰都不服,就服縣令大人那一手掩耳盜鈴的真功夫啊!
縣丞帶頭起身說道。
“大人,剛剛進來時,那說書先生講的真是太好了!
我見那邊還有不少空座位,下官想去聽會兒說書。
等到了時辰再回來吃酒席,不知可否?”
羅縣令微笑着點頭,看向其他幾位。
“大家都是同僚,這裡也不是縣衙,在陸捕頭家你們都别拘束,想聽說書便去吧!”
此話如同大赦,衆人紛紛拱手開溜。
廂房裡很快就隻剩下陸沉、羅縣令、老匠人。
陸沉随口一問。
“羅兄,你故意将他們支出去,可是有事要相商?”
羅縣令邀請老匠人坐到他身邊,這才對陸沉說道。
“陸兄弟也看到了,彭老如今已是垂暮之年。
且老人家多年來流離失所,身體亦是每況日下,說不定哪天就...就走了。
難得他願意為本縣發揮最後的光和熱。
想着趁有生之年,再幫着本縣承擔幾輛巡邏車。”
想瘋了吧?
到底是老匠人如此想,還是羅才子想要一輛屬于他自己的裝甲車?
陸沉修長的手指輕敲着桌面。
關于裝甲車...
誰他娘的不想要一輛?
月紅在暗香的慫恿下,已經和自己說過幾次了。
還有他們既然打算去流放地,一輛好似也不夠。
真要找到了陳氏一族,總不能讓他們像流放時那般,跟着步行到清水縣吧?
羅才子固然找了老匠人頂崗,可這裝甲車該以什麼理由拿出來?
總之千穿萬穿,月紅空間的秘密不能讓外人知曉。
擡眸見羅才子一臉期待的看着自己。
陸沉停下敲着桌面的手指,緩聲說道。
“這會隻有咱們三人,明人面前不說暗話。
那巡邏車是從邊境敵軍陣營搶來的,還有幾輛被我們藏了起來。
彭老既然承擔了一輛,再承擔幾輛,想來也是大差不離。”
羅縣令眼睛一亮,臉上寫着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
“陸兄弟快人快語,正合我意!如此甚好,彭老也一口應下了。隻是這後續之事,咱們還得從長計議。”
沒什麼存在感的老匠人此時終于開了口。
“兩位爺放心,老頭既已應下,必定會守口如瓶,甭管後面再來幾輛,都算在老頭身上。”
背一口鍋是背,十口鍋背着更風光。
這就跟殺一為罪,屠萬為雄是一個道理。
老匠人反正命不久矣,比誰都能放飛自我。
他自我催眠似的說道。
“老頭我已經造出了一輛,自然能造成第二輛、第三輛.....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陸沉詫異的看了老匠人一眼,先前他沉默寡言,還當他是謹慎之人。
這一開口——倒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啦!
不不不,好像應該懷疑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既如此,我們這就詳細商讨出一套合乎情理的說辭。
畢竟這巡邏車的性能不同尋常,上面随時都可能派官員來核查。”
陸沉話音剛落,老匠人馬上站起身答話道。
“莫怕,自有老頭我擔着。”
羅縣令趕忙拉着他坐好。
“彭老,我們信得過您。”
陸沉....
王侯将相甯有種乎?
行吧!且當老人家是性子耿直。
三人遂開始認真謀劃起來,氣氛輕松中又帶着一絲怪異。
王伯這會也和趙耀陽在另一間茶室品茶閑聊。
趙耀陽真沒把王伯當外人,将自己家中的情況盡數說于王伯聽。
無獨有偶,趙耀陽母親的症狀和月紅三嬸曹氏的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趙母并非流放之人,而是望鄉縣的本地人。
那時流放島上還有官兵駐紮,他們在島上發現一種像水一樣無色的樹脂。
這種無色樹脂看似普通不過,實則有着奇異的特性。
當作油漆塗到門窗上可防火防腐防白螞蟻。
本朝鹽鐵屬于朝廷嚴格管控,居民們的門窗都是用木材所制。
若是給門窗桌椅上塗了一層,可保經久不壞。
還有那些滲水的木盆水桶和船隻,塗上那樹脂還能防漏。
官兵們覺得找到了一條财路,人手不夠就在望鄉縣招募當地鄉民。
招募來的鄉民上了島,均不許與那些流放之人打交道。
每日隻管埋頭辛苦采集樹脂,官兵将樹脂用大木桶運送回望鄉縣售賣。
當時那樹脂的生意頗為火爆。
不少富貴人家聽聞這無色樹脂的奇妙功效,紛紛掏銀錢購買,用在自家宅院的門窗上。
趙母當時還是一位待字閨中的林小姐,她的父親林老爺擁有家财萬貫。
見這生意油水足,就與官兵洽談後,經營起了這樹脂生意。
不僅家中囤了不少樹脂用來獲取暴利。
還給家中所有的門窗桌椅闆凳包括睡覺的大床都加了一道保護膜。
但沒過多久,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但凡是接觸過這種無色樹脂的人,身體都漸漸出現了問題。
先是渾身乏力,接着精神狀态也大不如前,時常感到疲憊恍惚。
就連在日頭下多曬一會也會頭暈目眩,不趕緊回到陰涼的地方,甚至會昏倒休克。
林家人皆是深受其害。
林老爺估摸出緣由後捶胸頓足,悔不當初。
包括那些參與此事的官兵們,也未能幸免。
面對身體的異樣,他們開始感到恐慌,卻又不敢聲張。
害怕朝廷追究私自利用流放島資源謀财的罪責。
而上過島的望鄉縣居民們,回到家在遭受病痛折磨的同時,心中也充滿了憤怒與疑惑。
林老爺痛定思痛,趕在朝廷将望鄉縣當成瘟疫地封鎖之前。
收拾金銀細軟帶着一家人逃離了望鄉縣,四處尋找名醫。
可尋遍千山萬水,這種症狀好似無藥可醫。
他們聽說清水縣有百年老字号的醫學世家,兜兜轉轉來到清水縣。
但那會他們所帶的錢财即将消耗殆盡,且這一路上被曬死了好些個人。
到了清水縣就隻剩下父女二人。
炎炎夏日,烈陽當空,他們昏倒在城門外。
是當時守城門的老趙頭救了他們父女倆。
那位林富商終是沒熬過那個炎熱的夏天....
王伯聽完不甚唏噓,感慨着道。
“趙小哥,你母親若是能和我大閨女的三嬸曹氏相識相知,沒準能有不少共同話題。”
趙耀陽搞不清老王的大閨女和曹氏是誰,猶自在那不淋漓盡緻不痛快的說着。
“本以為百年醫傳的回春堂能治好家母的身體。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卻始終無人能醫。
家母就這樣用虛弱的身體照顧我長大成人,每到夏日,她便隻能足不出戶。”
“你爹呢?”
在這一點上,王伯就比趙耀陽強多了,他不懂就問。
“救你母親的是你爹還是你爺?”
“救我母親的是我爺,我爺因公殉職,我爹接了我爺的崗位。
我十四歲那年,我爹也因幫人抓搶匪,被歹人一刀紮進心口。
我...我不想母親白發人送黑發人....也害怕母親老無所依,這些年與誰都避免發生沖突...”
趙耀陽聲音漸漸變小,好似擔憂老王會瞧不起他。
王伯不由得想起,那次在神武閣的大門外,趙耀陽拉着他說。
“老王啊,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北城區的事咱們管不了,管不了的。
你咋還硬着頭皮上呢?”
即便趙耀陽有着這樣的家庭背景,那天他還是硬着頭皮上了,且還受了傷。
王伯看向窗棂外,很快就會進入五月。
那時,日頭該更加曬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