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人的話。
星魁并未動怒,也并未呵斥,因為他剛來衆生教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
可——
随着衆生教不斷壯大,随着這下層世界的無量生靈不斷加入衆生教,随着一座座衆生教分壇的設立,他也漸漸改變了想法。
“天主怎麼說,老祖怎麼吩咐,咱們就怎麼做!至于别的,不是咱們應該考慮的事!”
先是敲打了一句,他随後又道:“你們覺得這衆生教無用,覺得我們的征戰毫無意義,那隻是你們覺得。”
“以我觀之。”
“這衆生教……對那位顧道友而言,有着我們無法理解的意義。”
那人一怔。
頓時不敢多言。
他也就是問問,發發牢騷,自然是不敢有别的想法的。
“留些人手駐紮。”
“其餘人跟我回總壇。”
星魁看了看世界内的情況,聯想到先前大道意志的雀躍和異象,幽幽道:“或許,咱們很快就知道,那位顧道友到底想要做什麼了。”
……
許拙很忙。
字面意義上的忙。
這樣的忙碌,他曾經經曆過一次,那次是在爬山,爬了足足數十年,日日夜夜,半點不閑着,而這次,他是在移山……準确而言,他是在把曾經爬過的那座山,雕刻成顧寒的模樣,同樣是日日夜夜,不敢懈怠。
當然。
以他如今的實力而言,想要做到這樣事,并不是太難,隻用了半個月的時間。
“頭發!頭發!”
“……”
“表情僵硬了一點,臉頰稍微高了一點,公子可不是個刻薄長相!”
“……”
“劍!劍呢?你不知道公子是個劍修麼!”
“……”
許拙忙忙碌碌,表情認真,像極了一個浸淫此道幾十年的匠人,兢兢業業地按照印靈的意見,不斷修改。
兩年的征戰。
除了特殊情況之外,十二路大軍每征伐一地,便要将落入造物生靈手中的天命氣運收回來一部分。
到了如今。
曾經落入混沌胎膜的那四分之一的天命氣運,約莫有七成反哺到了天命印記之中,也徹底讓印靈恢複了元氣。
“這樣如何?”
随着許拙最後一刀落下,再次詢問起了印靈的意見。
“……”
印靈沒說話,認真看了起來。
許拙其實很用心。
字面意義上的用心。
曾經的那座孤峰,如今已然徹底化作了顧寒的模樣,高千萬丈,聳入雲霄,衣袂飄飄,威風凜凜,英姿飒飒,神态表情,乃至于每一根發絲的位置,都和顧寒本人幾乎沒有任何區别。
可——
“唉,馬馬虎虎吧,終究是個雕像,終究是沒有公子本人神俊英武。”
看了半天,印靈下了一個結論。
“……”
許拙沒說話。
似心有所感,忽而朝着天穹看了一眼。
“他們,要回來了。”
話音落下。
天穹微微一顫,忽而泛起道道漣漪漩渦,漩渦之中,一道道身影率隊相繼走了出來。
不過短短片刻之間。
由落星天耀世境帶領的十一路大軍,盡數回歸到了這處曾經毫不起眼,如今已然成了衆生教總壇的世界内!
“這……”
看到那座雕像的瞬間,衆人的目光突然變得有點古怪,似乎根本沒想到,許拙這個平日裡看起來木木讷讷,沉默寡言的衆生教主,竟然……還是個手藝人?
“像。”
“的确是像。”
星魁細細看了雕像幾眼,感慨了一番,又是遺憾道:“可惜了,終究隻是個雕塑,少了幾分神韻。”
暗暗搖頭。
他也懶得多說,身形一落,帶着落星天其餘耀世境來到了許拙面前,細細彙報着各自的戰果和情況。
論實力。
他們都是耀世天境,太上之尊,自是人人都能碾壓許拙。
論身份。
他們乃是星落時代的遺族,曾為造物天地的正統,亦是比許拙高了太多。
可——
包括星魁在内,無一人敢輕視許拙!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
許拙是承接了顧寒部分的衆生道統的,雖然沒有師徒名分,可道統傳人這個身份,不會比前者輕了!
見許拙!
等于見半個顧寒!
要供起來談不上,可該有的尊重,他們必須得給!
“辛苦諸位前輩了。”
聽罷衆人訴說,一切順利,許拙心中感動不已,對着衆人深深一禮。
“不敢!不敢!”
衆人心裡一跳,連忙避開。
大清算之後,他們拎得更清了,顧寒和霄無垠平輩論交,許拙等于半個顧寒,那就等于半個霄無垠!
開什麼玩笑!
借他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讓霄無垠行禮!
“啧啧!”
看到衆人惶恐不安的模樣,許拙眉心金光一閃,印靈不由感慨道:“果然,公子這樣的人,在哪裡都能混得開!”
衆人暗暗苦笑。
顧寒在落星天……豈是一個混得開能形容的?
那就是活祖宗!
“許教主。”
星魁沉吟了半瞬,忽道:“如今這混沌胎膜裡的造物生靈,已是被我們驅逐了斬殺了九成九,幾乎銷聲匿迹,隻剩下了一個原始魔教……該如何處置?”
他深知利害。
相比那些造物生靈,這原始魔教的危害,要大上十倍不止,大到足以動搖衆生教根基的那種!
根本原因!
便是兩教的教義,有着諸多的相似共通之處!
“原始魔教,是我衆生教大敵,雖然比我們弱一些,可是絕對不能小看。”
曆經兩年。
許拙終究是有所成長,再加之先前慈來帶回的消息,對原始魔教自然極度重視。
“數月之前。”
“我已經讓慈來前輩帶人探查情況去了。”
衆人一怔。
頓時高看了他一眼,有點沒想到,這個看似木讷的教主,行事竟如此缜密。
“慈來呢?”
星魁四下一掃,發現十二路大軍,隻回來了十一路,獨獨少了慈來那一路,頓時皺起了眉頭。
“前輩放心。”
“慈來前輩沒出事。”
許拙想了想,道:“他隻是跟我約定,昨日歸來。”
衆人相互看了幾眼,一臉的古怪詭異。
要是他們沒記錯。
昨天……應該已經過去了?
“嘁!”
印靈翻了個白眼,忍不住道:“他要是不來遲,還能叫慈來麼?”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