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青年本以為，祭出這張最後，也是最強底牌之後，就算無法順利殺掉顧寒，他至少至少有個全身而退的機會。
他精于算計。
他步步為營。
他未雨綢缪。
事實上，在他定下這個謀劃之後，事情的每一步發展，都在他的預料之中，而他唯一沒有預料到的一點——顧寒不跟他玩了，直接破無涯了。
人死了，錢沒花完。
人走了，底牌沒用。
在某種程度上而言，這兩件事的痛苦絕望程度不分伯仲，隻是對他而言，後者無疑比前者更痛苦絕望十倍百倍。
“不……”
“不要……殺我……”
點點靈光劇烈顫動，那是他最後的殘識在瘋狂咆哮怒吼，在試圖為自己争取一條最後的生路。
“我……可以教你……”
“倒是提醒我了。”
顧寒笑了笑，五指輕輕一捏，便将那些殘識拿在了手中，在極之力的加成下，銀發青年最後的殘識被快速被磨滅，化作了絲絲縷縷關于那種靈訣的記憶。
如銀發青年所言。
血飼種靈訣，便是在上界，便是對于那些太上而言，亦是堪稱絕世的無上秘法，母法飼靈，子法種淵，子母雙法共生相克，抛開後果不談，不論是單修母法或者單修子法，都能抽調出修士所有的潛力和根底，爆發出遠超本身實力的絕殺一擊！
就算對于超脫者。
此法依舊有效！
“難怪……”
顧寒若有所思，又是看了不遠處的那枚子母符文一眼，感知着隐藏在其中的那一抹絕殺之力，若有所思。
巨人也好，銀發青年也罷。
二者本身的實力，是遠遠沒有達到這個層次的。
“子母合一，道聖之力……”
繼續順着記憶看了下去，顧寒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了起來。
母法或者子法。
都隻是個引子，都隻是殘缺不全的。
這血飼種靈訣真正的可怕，可怕到連他都覺得頭皮發麻的地方，便是子母合一，便能——喚醒一縷定界羅盤中的道聖之力！
看到這裡。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明明已是邁入無涯境的他，竟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
擡眼一看。
不僅背脊發涼，連他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斬殺了諸多造物主。
那些殘存的造物威能，高層次生命的殘留氣息遍布在這片最後的戰場之中，不斷和大混沌法則相融合，和天地相融合，和那些殘屍腐肉相融合……竟是将這裡化作了一片全新的世界！
當然。
這樣的一幕，他早已見過了，也不奇怪。
讓他奇怪，讓他背脊發涼，甚至頭皮發麻的……是那枚明明前一刻還好端端在他面前的子母符文，此刻竟是不翼而飛了！
甚至于不止那枚子母符文，就連先前那四枚定界羅盤所化的光團，亦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壞了！
心裡猛地一沉，一絲警醒浮上了心頭！他突然想到了先前的命運羅盤所化的道聖虛影，那個身披無上戰甲，宛如至高存在一樣，給了他緻命一擊的男子！
“道，聖？”
想到這個名字的同時，他心中的警覺也好似被放大了千百倍，本能不斷催促他，離開這裡，遠遠地離開，若再不離開，絕對會有難以想象的大恐怖降臨！
念及此。
他再不猶豫，手中極劍一橫，便要劈開世界屏障，離開這片世界！
隻是……
還未有所動作，一道目光自莫名處突然降臨而來，帶着無上蒼茫，帶着無邊浩瀚，落在了他身上！
他的身形驟然僵直！
那道目光中蘊含的威壓讓他連指尖都無法動彈分毫，無涯境的修為在這道目光前竟好似孩童般脆弱，仿佛對方隻需一個念頭，便能将他從有無之間徹底抹去！
無法揣摩！
無法理解！
甚至無法感知！
可，偏偏存在！
這便是這道目光給他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他也并不陌生！
祂！
混沌上下，有無之間，也唯有祂才身具如此無量無邊無垠之威能！
曾經。
他數次地感受到過對方的目光，比如在下界之時，比如在破極之時，比如被混沌四道所困的時候……可彼時對方的目光隻是在他身上一掃而過，和看路旁的土石也并沒有什麼區别。
如今卻不同！
這道目光在他身上足足流連了，一個呼吸之久！
帶着觀察！
帶着審視！
更帶着一絲以往不曾有過的……贊賞！
一個呼吸的時間很長，長到顧寒像是曆經了一個紀元，可同樣的也很短，短到轉瞬即逝，被注視的期間，二人雖然沒有過任何的交流，可顧寒卻明白了這道目光的意思！
留下來！
好好看！好好看接下來的一切！
“看什麼……”
顧寒擡眼一看，發現眼前的世界不知在什麼時候已是扭曲成了一片，處處皆是浮光掠影，盡顯陸離光怪，竟給他一種詭異和不真實的感覺！
這種扭曲。
和他先前所造成的空間扭曲，有着最本質的區别！
“時光！”
瞳孔微縮，他第一時間分辨了出來，這片世界的時光流轉速度，竟是比先前快了億萬倍！
和歲月長河不同。
這片世界的時光之力無視了一切法則，超越了一切規矩，極其霸道，與其說是時光之力，不如說是……時光之源！
千萬年！
億萬年！
一個紀元……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這片世界竟是在這道時光之源的推動下，生生往前演化了近百個紀元！
時光之下，因果交織！
因果之中，命運輪轉！
命運碰撞之中，輪回無休無止！
源頭！
全是源頭！
這三種力量，給顧寒的感覺亦是和其餘三條長河完全不同，亦是像源頭的具現化！
近百個紀元的時光。
别說對于普通生靈，就算是對許廣元這樣的一群超脫境而言，帶來的變化依舊不能忽視，隻是以顧寒如今的修為實力，這樣漫長到極緻的一段歲月，依舊難以在他臉上留下哪怕一絲的刻痕。
如同一個旁觀者。
他在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見證了這片世界百餘個紀元的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