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聽着理直氣壯。

　　 做記錄的小公安忍不住說：“助人為樂可是美德，怎麼能嫌麻煩？”

　　 祝曉敏側頭沖他笑：“如果我當時不是嫌麻煩，現在你們抓到她，她又咬着我，我豈不是麻煩纏身，有理說不清？”

　　 好像是！

　　 小公安被她問的說不上話來，愣愣的看着她。

　　 問話的公安倒是露出些興味，點點頭，揚一揚手裡的票說：“這些票隻能是佐證，可以證明你買了這趟車的車票，卻不能證明你确實是坐這趟車，你還有什麼證據嗎？”

　　 “什麼證據？”祝曉敏一臉迷惑。

　　 公安提醒：“證明你不認識那個女人，證明你确實是一個人坐的這趟火車。還有，你來省城三天，都幹了什麼，也要告訴我們。”

　　 祝曉敏撫額，現在有點後悔，為了買到座位，沒有坐昨天的火車走了。

　　 隻是事情到這一步，也隻能配合，想一想說：“那天的事，你們可以聯系河東車站招待所，找到那天值班的管理員，我走的時候，告訴過她那間屋子裡有人隻留下一個孩子。”

　　 所以這是第一個人證。

　　 公安點了點頭。

　　 祝曉敏又說：“至于這趟車，我這趟車沒有買到座位，當時是坐在七車廂和八車廂接頭的車門邊……”話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來，“對了，你們還可以聯系建興車站派出所，那天有幾個軍人抓到一個流氓，送去了派出所。”

　　 有這事？

　　 兩個公安對視一眼，小公安迅速記錄。

　　 問話的公安問：“你是說，當時你就在旁邊？”

　　 祝曉敏苦笑：“那個流氓騷擾的就是我，我踹了他兩腳，又大聲喊人，驚動了坐在車廂裡的幾個軍人，幫我把人抓住。對了，還可以聯系這趟車的乘警，人是他們先帶走的，還給我做了筆錄。”

　　 “那幾個軍人和你認識？”公安又問。

　　 “本來不認識。”祝曉敏搖頭，“隻是他們抓到流氓之後，給我讓了位置，互相認識了一下，我看過其中一個人的證件，記得他們的名字，你們也可以找部隊去問。”

　　 “你在省城三天，都幹了什麼？”等小公安記完，問話的公安又問。

　　 祝曉敏苦笑：“什麼都沒幹，就是因為之前坐那趟車沒有座位，才遇到一個臭流氓，所以晚買兩天的票，就為了買張座位。”說完歎了口氣。

　　 現在好了，好不容易買到的座位，自己連車都沒上去，要回去還得重新買，也不知道有沒有座位。

　　 小公安見她一臉悻悻的，有點好笑。

　　 問話的公安卻不放松任何一點：“你在省城呆了三天，就什麼都沒幹？什麼人能夠證明？”

　　 這也要證明？

　　 祝曉敏搜腸刮肚的想一會兒：“第一天下車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下午我在招待所補覺，招待所應該能證明，第二天……哦，我還走了封信，就在招待所後邊的郵局，給我男人的，也可以查到，再之後我去逛商場，和人吵了幾句，還……遇到另一個人。”

　　 公安聽她有些遲疑，立刻問：“什麼人？”

　　 祝曉敏隻得說：“那天在河東市車站招待所，同一個房間還有兩個人，看衣着打扮像是兩個女幹部，前天我遇到其中一個，和她同行的女孩子管她叫‘沁梅姐’。”

　　 也就是說，那兩個女幹部也是見過抱孩子的女人的。

　　 “你認識她們嗎？”公安問。

　　 祝曉敏下意識的搖頭，想一想又說：“當時她們穿的像是工作服，我猜是出差的，而且聽口音就是省城人。”

　　 這也和大海撈針似的。

　　 公安皺眉，又問：“你見到她們的時候，還有别的人嗎？”

　　 “有，當時就在古城商場賣襪子的櫃台，當時的售貨員是一個長着牛舔鼻子四十上下的女人，因為我想看看襪子，她嘲笑我農村人窮酸，吵了幾句。”祝曉敏趁機給那售貨員抹個黑。

　　 公安聽她描述的詳細，點點頭，又問：“之後呢，你去了哪裡？”

　　 “我去的桃源商場，在那裡買了襪子和鋼筆，售貨員是一個三十上下，長的很福相的大姐。”祝曉敏說着，指指旁邊被扣下的挎包，“東西就放在那裡。”

　　 公安去把挎包拎過來，示意她打開。

　　 祝曉敏拉開先捧襪子：“這裡，一共四十雙，四雙女襪，剩下的都是男襪，有一雙孩子的。”

　　 見他拿出這麼多襪子，公安皺眉，嚴肅的看着她：“這位同志，投機倒把可是要犯錯誤的。”

　　 祝曉敏不急不慌，笑說：“商場買的，也不用布票，八毛一雙，孩子的都五毛，再漲價賣去别處，也沒多少人會買，何況我這個是買給自家人穿的。”

　　 “你家這麼多人？”小公安震驚了。

　　 祝曉敏說：“我是知青啊，我們知青就是一個大家庭，我出來一趟，總要給大家帶點什麼。”

　　 這麼多人，一人一雙襪子，你出手算是闊氣的。

　　 問話的公安忍不住又向她的介紹信看一眼，找到一個疑點問：“這裡說，你是請假探親，可是從時間看，你到了河東馬上就離開了，為什麼？”

　　 想到家裡發生的事，祝曉敏眼神一黯，沉默一下才說：“嗯，回去之前沒有通知，他們不知道我回去，都……顧不上我，所以我沒有多呆。”

　　 公安又問了她父母的地址，見是幹部家庭，臉色變的溫和，再問：“你說還有一支鋼筆？”

　　 “嗯！”祝曉敏點頭，打開鋁飯盒，把鋼筆拿出來。

　　 小公安見她把鋼筆放在飯盒裡，又瞪大眼睛。

　　 祝曉敏也不等他問，直接解釋：“鋼筆是送給我男人的，怕上車下車擠壞了，所以放在飯盒裡。”

　　 足見她對這支筆的愛惜。

　　 公安拿過來看看，把筆的型号顔色記下，又還給她。

　　 再問後邊兩天，祝曉敏已經說不出來，好在那家招待所附近隻有兩家國營飯店，自己去吃幾頓飯，時間隔的不久，那裡的人大約能記得。

　　 把她這幾天的行蹤問了個徹底，問話的公安才問：“那個抱孩子的女人，你有沒有發現她哪裡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