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下次？

　　 祝曉峰一噎，後邊的話就接不下去。

　　 孫麗娟倒是扯出一個笑容：“妹夫真有意思，你把你哥的手傷成這個樣子，就這麼一句就完了？”

　　 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知青點，陸明峥當大哥當慣了，突然被稱呼個“妹夫”，多少有點不舒服，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祝曉敏在旁邊開口：“是啊，受了傷，不然去醫院看看？不然一會兒這青紫就散了。”

　　 “曉敏，你怎麼說話呢？”面對陸明峥，祝曉峰有點氣短，對祝曉敏卻沒有。

　　 從小到大，許是血脈的壓制，祝曉敏一向覺得哥哥說的話是對的，所以，以前在家裡的不公平對待從來沒有深想過。而三年前在門外驚聞真相之後，每每一步步回想，才發現從小到大父母的偏心是如此的嚴重。

　　 經過這三年的步步反思，她早已經不是原來的思維了，坦然的回視祝曉峰，反問：“不然呢？要不你報個警？”

　　 “你……”祝曉峰感覺到祝曉敏态度的變化，有些錯愕，有些不解，更有些不适，愣怔一會兒，才說，“我……我又沒說要報警，你這是在說什麼。”

　　 祝曉敏問：“不報警，你也不去醫院，要道歉，明峰也道過了，你不依不饒的幹什麼？”

　　 聽她句句回護陸明峥，祝曉峰像是恍然明白了什麼，看看陸明峥說：“那……這件事我可以不計較，也不用去醫院，剛才你們說要買布？你把布票給我就行，我回去不和媽說。”

　　 心裡感歎，可真是女生外相，有了男人，就和家人不親了。

　　 祝曉敏搖頭：“你既然聽到了，就該知道，那些布票是我打算扯衣服的，不能給你，至于你會不會和媽說，随便你。”

　　 祝曉峰聽她又一口拒絕，臉色更難看幾分：“曉敏，你回去就是下地幹活兒，穿好衣服幹什麼？你嫂子是要工作的，她穿的好，你也有面子。”

　　 祝曉敏嗤笑：“她穿的好不好是看你有沒有本事，關我屁事，我能有什麼面子，誰知道她是我誰？”

　　 “怎麼會不知道？你雖說走了幾年，可是在那機關大院兒長大的，誰能不認識你？”祝曉峰說。

　　 “是啊，我回去大家都認識我，我是什麼樣的人，大家從小看大，也不用别人給我撐面子。”祝曉敏答。

　　 祝曉峰搖頭：“現在你不常回去，如果你嫂子穿了你給的布票買的衣服，說出去不就是你的面子？”

　　 祝曉敏反問：“你們會說出去？怎麼以前要我的東西從來不說？”

　　 “你……我就是不說，那也是一樣。”祝曉峰說。

　　 祝曉敏氣笑，已經不想和他多說，搖搖頭：“如果你不打算去醫院，也不打算報警，我們還有事，要走了。”說完，拉着陸明峥轉身就走。

　　 “喂，曉敏，你這是幹什麼？”祝曉峰不滿的喊，忙從後邊跟上來，“我說真的，你成天在鄉下種地，穿什麼不是一樣？你想要新衣服，讓妹夫給你幾身軍裝不是更好？那在鄉下更有派頭吧？”

　　 陸明峥是一米八三的大個子，她才一米六五，讓她穿陸明峥的軍裝？

　　 祝曉敏仰起頭，白眼翻到天上。

　　 從小到大，怎麼以前就沒有覺得，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哥哥會這麼無恥？

　　 陸明峥向她看一眼，見她緊抿着唇，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立刻轉身截住祝曉峰，冷聲說：“不想我動手，最好别再跟來。”

　　 “你這是幹什麼？”祝曉峰怒了，“你剛才是不知道，我不和你計較，現在你還敢和我動手？”

　　 “你要試試？”陸明峥反問。

　　 “曉峰！”孫麗娟忙追上來，扯一下祝曉峰的胳膊，“你也是，要什麼布票？咱家又不是沒有。”說完又沖陸明峥笑，“妹夫，你哥就是開個玩笑，你别在意。”

　　 陸明峥沒理她，轉身快走幾步趕上祝曉敏，哪知道那兩個人又跟了上來，孫麗娟說：“不然我們吃頓飯吧，這麼多年不見，一家人聚聚。”

　　 大下午的，吃鬼的飯。

　　 祝曉敏回頭瞄她一眼，搖頭：“我們出來很久了，得回去照顧孩子。”

　　 “你們有孩子了？”祝曉峰驚訝，立刻說，“那就更應該見見，那可是我小外甥呢。”說完又問，“是小外甥，還是外甥女兒？”

　　 不止不知道她已經回城工作，更不知道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孩子。

　　 這是對她有多不關心？

　　 陸明峥的心銳銳的疼，伸手攬住祝曉敏說：“孩子醒來會哭，走吧。”帶着她過馬路，直接去對面的公交站。

　　 “喂！”祝曉峰後邊又跟過來，“孩子小，你們還出來逛街，是妹夫家在市裡？正好帶我們去見見親家。”

　　 祝曉敏點頭：“行啊，不過你們就空手去？不是吧？那可是很丢人的。”

　　 祝曉峰一怔：“當然，當然不行，就是……就是不知道該帶點什麼，不然你們帶我們去買一些。”

　　 祝曉敏問：“我們帶你們買，是你們出錢吧？”

　　 孫麗娟搶着說：“曉敏，你這話說的，一家人哪分得了那麼清楚？”

　　 祝曉敏冷淡的回一句：“我們都各自成家了，還是分清楚的好。”看到公交車過來，扯一下陸明峥，拉着他一起上車。

　　 祝曉峰想要跟上去，被孫麗娟拽住，低聲說：“你還真想給他家買東西？”

　　 祝曉峰也低聲：“我們跟着一起去買什麼東西，單獨上門才要買東西。”說着拽着她就要上車。

　　 隻是半下午，又是工作日，等車的人不多，兩人這麼一停，公交車的門已經關上，孫麗娟拍了幾下，公交司機沒理，直接開走了。

　　 孫麗娟急的跺腳：“你怎麼不快點？”

　　 還不是被你拖住？

　　 祝曉峰心裡想，嘴上可沒敢說出來，隻能說：“不去就不去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瞎說什麼？”孫麗娟拽過他胳膊又推開，“你妹妹日子過的不錯，你沒看到，她穿的還是皮鞋。”

　　 一雙皮鞋可不便宜。

　　 祝曉峰想着有點心疼。

　　 那丫頭成天在地裡幹活兒，皮鞋讓她穿還真是浪費了。

　　 想一想搖頭：“等你的事情辦完，我們去找她，我記着她插隊的地方，到時候看看你都需要什麼。”

　　 孫麗娟這才又笑起來，連連點頭：“那還比去她婆婆家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