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曉敏在桌子上拍一下說：“走，我們找春秋媳婦兒去。”拔腿要往外走，想起來現在那幾個人正忙着烤面包，又停住，笑着搖頭，“還是等等，一會兒再說。”

　　 曹秀秀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有點緊張：“怎麼了？我們……我們隻給孩子們做了幾件衣服，沒……沒用多少布。”

　　 祝曉敏失笑：“我說了你們可以随便用，就是可以随便用，你不用在意。”跟着問她做衣服的細節。

　　 曹秀秀聽她感興趣的是衣服，自然說的詳細，還拽着小毛的衣服，仔細說哪裡是怎麼想的，哪一部分是她做的，哪一部分是錢剛寡婦做的，衣服的樣子又是怎麼商量的。

　　 祝曉敏聽的連連點頭，直到小毛不耐煩的掙紮起來，才想起來還拽着孩子，忍不住笑起來，放孩子出去玩。

　　 前邊忙完，準備了晚飯，指使了小毛過來喊兩人吃飯，祝曉敏和曹秀秀才到前邊去。

　　 大家坐下，說一些這段時間廠裡的事，祝曉敏就向錢剛寡婦問起做衣服的事：“除了孩子的衣裳，大人的衣裳你能做不？也能把瑕疵布那些瑕疵繞開？”

　　 錢剛寡婦愣一下，跟着點頭：“瑕疵不嚴重，大多數可以，或者讓到口袋裡，或者邊邊上，領子裡，大多都能藏起來，藏不起來的，就是曹家妹子繡了花。”

　　 祝曉敏眨眨眼，向常大林說：“這批布先不送去鄉下賣了，回頭選一選顔色，讓春秋媳婦兒和秀秀給你們每人做身兒衣服，就當是廠裡的福利。”

　　 常大林有些傻眼：“那……也用不了兩庫房啊。”

　　 祝曉敏笑：“先做了再說。”

　　 大家互相看看，實在不知道她要幹什麼，隻能答應。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起來，祝曉敏就喊上錢剛寡婦、曹秀秀和馮振興去翻庫房，挑了兩款毛料出來，給廠裡幾個大人每人做一身春秋的衣裳，又問錢剛寡婦：“做一身要多久？”

　　 錢剛寡婦算算說：“褲子容易，一天就可以，上衣費些事，總要兩天才行。”

　　 祝曉敏點頭：“你先做件上衣，周末我過來瞧，你不用急，做不完也不要緊，最重要的是看你手藝。”見她答應，這才重新收拾東西，回紡織廠去。

　　 正是半上午，紡織廠所有的車間如常開工，祝曉敏先回宿舍放了東西，趁着天氣放晴，再把被褥晾出來，這才又出門去車間。

　　 剛剛進車間辦公室的院子，祝曉敏打算拐個彎和白勝凱打個招呼，哪知道還沒拐過去就被人瞧見，部長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餘紅英揚聲喊：“祝主任，你回來了？進來一下。”用的是命令的語氣。

　　 祝曉敏揚揚眉，倒沒多少在意，腳一拐就走過去，嘴裡說：“餘部長，你說話就說話，别和狗一樣亂吠好不好？”

　　 餘紅英：“……祝主任，你這是什麼态度？”

　　 祝曉敏停住，側頭瞧她：“你什麼态度，我自然什麼态度，好好說話不會？”

　　 餘紅英咬牙：“是孔部長叫你。”

　　 孔部長？

　　 孔泛？

　　 祝曉敏疑惑。

　　 推開門，還真的一眼就看到那張大長臉眯縫眼，眼睛不自覺的睜大，驚訝的問：“孔部，你怎麼在這裡？”

　　 孔泛的長臉黑了黑，敲着桌子說：“我倒要問你，怎麼現在才上班？”

　　 祝曉敏反問：“有什麼問題？”

　　 孔泛敲桌子：“廠裡初六就已經上班，你怎麼今天才來？”

　　 祝曉敏問：“什麼時候後勤部管上考勤了？”

　　 餘紅英旁邊說：“領導班子做了調整，現在孔部長是生産業務部的部長。”

　　 她不在的這段時間，這是發生什麼？

　　 祝曉敏驚訝，嘴裡答：“有假，探親，過年。”轉頭看餘紅英，“餘部長，我的請假條你又不是沒看到，裝什麼裝？”

　　 餘紅英沉了臉，憤憤的看着她，咬牙沒有說話。

　　 孔泛敲桌子：“你有請假條，可沒有和我請假。”

　　 祝曉敏反問：“我請假的時候，你就已經是生産業務部部長？如果你不是，我又哪知道你會調來生産業務部，我又不是你，能掐會算。”

　　 這女人說話還是這麼噎人。

　　 孔泛被她噎的呼吸不暢，隻能把剛才的話題繞開：“祝曉敏，廠裡看重你，隻這兩年時間，就一升再升，當上車間主任，你就應該把工作放在首位，生産才是重心。”

　　 祝曉敏反問：“難道我一升再升，不是我工作出色，不但研究出新式面料，還出色的完成了織工大比武和工人調崗的工作，進而得到省裡的表彰？”

　　 孔泛氣噎，手指敲桌子：“那也是廠裡對你的器重。”

　　 祝曉敏問：“那孔泛這麼幾年都原地踏步，你認為是廠裡不夠器重？不是自己的無能？”

　　 孔泛呼的一下站起來：“你瞧瞧你說的什麼話？”

　　 “難道不是嗎？”祝曉敏也慢慢站起來，向他直視，“孔部，沒能耐的人才會一天到晚大呼小叫，用權勢壓人。”說完，再不理他，轉身就往外走。

　　 孔泛氣的暴走：“你回來，快回來！”

　　 祝曉敏仰天翻個大白眼，直接進了二車間的辦公室。

　　 餘紅英一嗓子，整個生産業務部早已經聽到，知道是這位回來了，見她進門，辦公室裡的幾個人已經規規矩矩的坐好，向她行注目禮。

　　 祝曉敏去自己位置坐下，向離的最近的王蘭問：“怎麼回事？”

　　 王蘭小聲說：“剛過了年，廠裡就下了文件，孔部長從後勤部調來我們這裡，樊主任調去了後勤部，原來技術部的方副部長升職，當了辦公室主任。”

　　 方浩？

　　 上一世，方浩也得到晉升，隻是沒有去辦公室。

　　 祝曉敏倒是有些意外。

　　 王蘭又說：“餘部長調去了保衛科，今天過來不知道是說什麼。”

　　 一個女人調去保衛科？

　　 這個更加意外。

　　 祝曉敏沒想到，自己回京城不到一個月，廠裡就有這樣的人事變動，都是中層的調整，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隻是這個時候，顯的有些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