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在知青們的生活裡，苗詩文像個大姐姐，平衡大家的關系，也照顧大家的生活。

　　 他的話說出來，立刻又引來一片贊同的聲音。

　　 苗詩文微一錯愕，不自覺向謝承志看去一眼，跟着搖頭：“推薦工農兵大學，看的可不隻是學曆，剛才曉敏說了，我們都可以。”

　　 祝曉敏跟着點頭，微笑：“其實，我們不防自己先表個态，想去的舉個手，我們從中間推選。”

　　 這是讓他們直接競争？

　　 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下子沒有人說話。

　　 祝曉敏開導：“上大學是個難得的機會，想去很正常，每個人對自己的前途都有考慮，我放棄，是因為我做了多方面的考慮，相信我不要這個名額，可以有更好的發展，現在讓大家表态，是我們之間的一個良性競争，沒什麼可丢人的，也不用覺得對不起兄弟。”

　　 謝承志點點頭：“對，我們隻是表達自己的想法，最後選誰不選誰，大家都不要有意見。”說着自己舉手，“憑心論，我是動心的，不但可以回城，還可以上大學，對我是一個極大的誘惑，隻是……我是有猶豫的，所以還在搖擺。”

　　 是啊，可以回城，可以上大學，對誰不是誘惑？

　　 苗詩文看看他，點頭：“我也是！”說着舉手。

　　 這兩個人帶頭，後邊楊愛軍也舉手：“說沒誘惑那是假的，隻是……我怕能力不足，辜負這麼好的機會。”

　　 “我也是！”吳緒林也跟着舉手。

　　 “我也是！”之後，宋志安、邢慶生、賀文華、陳丹青……大家陸陸續續，都舉起手來。

　　 祝曉敏看看，轉頭去瞧身邊的兩個人：“巧梅，小雅，你們怎麼想？”

　　 王小雅立刻擺手：“我不行，我不行的。”

　　 祝曉敏笑：“是問你想不想，不是行不行。”

　　 王小雅猶豫：“要是……要是能行，我……我當然想。”

　　 祝曉敏鼓勵：“那就是想了，想就舉手。”

　　 王小雅猶猶豫豫舉手，還是說：“我不行的……”

　　 祝曉敏沒理她，又再轉頭去看張巧梅。

　　 張巧梅遲疑好一會兒，也隻得舉手，低聲說：“我……我也知道自己不行。”

　　 這麼一來，滿桌子人，除去不在知青行列的羅亭淵父子和老陳，就隻有陳旭東和祝曉敏沒有舉手。

　　 看到大家望來的目光，陳旭東微笑：“我還是覺得，我之後要做的事更有意義，所以放棄。”

　　 吳緒林說：“既然曉敏和旭東是放棄的，我們的課一直是羅老師在上，那就請你們三個人商量，選出一個人就好，我們都沒意見。”

　　 “對對，你們選吧，不管選誰，我們都開開心心的送他去上學。”

　　 “對對！”一時大家都齊聲附和。

　　 祝曉敏沉吟一下，目光就落在謝承志身上，倒還真有些舉棋不定。

　　 對于謝承志、苗詩文、陳旭東三個人，她的目标一直是兩年後的高考。

　　 其實所有的人，她都希望能參加高考，隻是這三個人，她是勢在必得。

　　 隻是，不要說高考的事沒有絕對的把握，就算有，早上兩年和晚上兩年大學也有很大的差别，她又怎麼知道再等兩年的結果要比現在更好？

　　 謝承志感覺到她的目光，忙說：“曉敏，這個名額對我來說并不是非有不可，可以不考慮我。”

　　 祝曉敏問：“你剛才說有猶豫，不管是從學曆還是從能力，你都沒有問題，你猶豫什麼？”

　　 “我……”謝承志突然就漲紅了臉，目光迅速向苗詩文一掃，幹咳一聲說，“我……我的個人原因。”

　　 把他的表情收入眼底，祝曉敏心裡頓時敞亮，眨眨眼問：“什麼個人原因？我們知青可是個整體，個人的事就是大家的事，這大家的事，你身為隊長，不得說出來讓大家知道一下？”語氣裡就帶了些調侃。

　　 什麼情況？

　　 大家多少有些摸不着頭腦，都不自覺的放下手，都看着謝承志。

　　 苗詩文表情有些僵硬，撞一下祝曉敏，低聲說：“哪有這麼問的。”

　　 祝曉敏笑的敞亮：“你看，我放棄，說了我自己的原因，我就是想離陸明峥近一點，同時自己的事業早一點起步，怎麼到承志這裡就扭扭捏捏的？”

　　 她這麼一說，有幾個人也看出些苗頭，楊愛軍最先起哄：“對啊，瞧瞧曉敏，從明峥開始追求，就都擺的明明白白的，承志，趕緊說出來吧。”

　　 “對對，承志，趕緊說出來，不然我們就選你了。”邢慶生也嚷。

　　 這還有拿大學生名額威脅的。

　　 大家覺得好笑。

　　 一團笑鬧裡，謝承志向苗詩文瞟去好幾眼，就見她漲紅了臉，倒是沒有抗拒的意思，終于壯起膽子說：“好好，我說！”聽着大家安靜下來，再看她一眼，才說，“我……我是想追求詩文，我怕我去上大學，她被你們惦記跑了，所以我放棄。”

　　 “哦……”男知青們頓時發出一陣怪聲，整個院子裡一片歡騰。

　　 祝曉敏擠到苗詩文身上：“你呢，表個态？”

　　 表什麼态？

　　 是上大學的，還是搞對象的？

　　 苗詩文忙撞她一下。

　　 男知青們又都跟着嚷：“對對，表個态。”

　　 苗詩文好氣又好笑：“吃飽了是吧？吃飽了收拾，趕緊去上課。”

　　 “那不成，你總要給句話。”幾個男知青不依不饒的。

　　 祝曉敏也笑：“是啊，拒絕也是态度，考慮還是态度，又沒說讓你同意馬上結婚。”

　　 “曉敏！”謝承志忙喊，看着苗詩文，一臉的忐忑，還真的怕她直接拒絕。

　　 眼看着不拿個态度不能收場，苗詩文漲紅了臉，偷偷向謝承志看一眼，對上他的目光，觸電一樣的一跳，忙又收回來，隻得把頭一點，心裡已經泛上縷縷甜意。

　　 他是為了她想留下來，她又何嘗不是？

　　 “哇……”男知青們又大叫起來，一個個拿碗的拿碗，盛粥的盛粥，以粥當酒，向兩人祝賀。

　　 到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想要掃興，會議内容成功被帶偏，大學名額的事商量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