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婦女會主任黃美華指着他罵：“錢秃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個樣子，看到隻眉清目秀的母豬都撲着上，還用得着别人勾引？何況人家還是知青。”

　　 這話說的糙，可也确實是那麼回事。

　　 祝曉敏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革委會主任錢元飛不幹了：“黃主任，你說話注意點，他們知青是城裡人，是有文化，又怎麼了？現在紮根農村，就是我們村裡的人，又沒根沒基的，自留地都沒有，石知青就是看上我侄子又有什麼奇怪？”

　　 錢秃子找到了撐腰的，立刻點頭：“就是，她說知青點就那點口糧，吃不飽，還每天累的要死，就死活要跟我。”

　　 石美君坐在地上，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捂着臉痛哭，聽到他的話霍的一下擡頭，立刻哭喊：“胡說，你胡說……”

　　 話剛喊出來，見錢秃子一瞪，整個身體一縮，聲音就小了下去。

　　 旁邊苗詩文不幹了，冷笑說：“知青是沒有自留地，就那點口糧，可是我們是一個鍋裡吃飯，吃飽吃不飽，我們自己不知道？何況他們新來的知青是帶着口糧來的，這才兩個多月，怎麼就會為了吃口飯就非要跟着你？”

　　 錢秃子梗着脖子嚷：“怎麼不是？這是她自己說的，要不然，這個時候她不在山上掙工分，又怎麼會跑去山下？還打扮成這個樣子？”說着指指石美君。

　　 大家不自覺的向石美君看一眼，就見她頭發淩亂，褲子上沾滿了土，上身裹着一件滿是補丁的男人外套，并看不到裡邊的衣服。

　　 這叫什麼打扮？

　　 所有的人皺眉。

　　 錢秃子也看出這一點，立刻伸手拉石美君：“你起來！你起來讓大家看看，你穿的衣服。”

　　 被他一拽，石美君把自己抱的更緊，又放聲哭起來。

　　 “拉開他！”黃美華厲聲喝，有兩個大嫂過去，把錢秃子拽開。

　　 祝曉敏的目光在石美君身上掃一圈，在她的腳上稍稍一停，慢慢的問：“你說她跑下山去？那你是在什麼地方遇到她？”

　　 錢秃子得意的說：“就是往鎮子方向，剛過了青石橋。”

　　 祝曉敏又問：“你是什麼時候碰到她的？”

　　 錢秃子說：“下午，我歇晌起來就看到她出了村子。”

　　 這兩句話問出來，反應快的已經抓到漏洞，謝承志立刻說：“你說歇晌起來看到她出了村子，也就是說，她不是去找你，而是自己出了村子，你又憑什麼說是她勾引你，明明是你跟着她出去的。”

　　 “還有……”楊愛軍接口，“你前邊說是青石橋，可是青石橋離村子有三裡地。”

　　 “還有，曉敏說你是在什麼地方‘遇到’石知青，你沒有反駁，也就是說，她并沒有約你。”

　　 “我……我……”錢秃子張口結舌，立刻強橫的嚷，“是啊，她……她悄悄約我去青石橋，本來是半下午，可是我歇晌起來就看到她出了村子，我想着她是心急，就……就很快過去了。”

　　 “不，不是，不是……”石美君聽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追問錢秃子時間線，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連連搖頭。

　　 祝曉敏也不再理錢秃子抵賴，看看谷滿倉，再看看黃美華，轉向陸明峥問：“陸知青，你是怎麼遇到他們的？能說說嗎？”

　　 陸明峥本來離的遠遠的，靠牆站着，聽到她問，向她看來一眼，點頭說：“我在縣裡辦完事回來，剛過青石橋，就看到錢秃子提着褲子從高梁地裡出來，高梁地裡又有女人的哭聲，我起了疑心，就把他按住，又拖他進高梁地裡去找，就看到了石知青。”

　　 這幾句話說的簡潔直接，前因後果清楚明白，沒有一絲隐晦，石美君想到當時的場面，抱緊身體，更是放聲痛哭。

　　 祝曉敏看着她問：“石知青，是嗎？”

　　 現在的石美君心裡是又悔又恨又驚又怕，哪說得出話來，哭的停不下來，隻是點點頭。

　　 祝曉敏慢慢的說：“也就是說，錢秃子耍流氓！”

　　 這麼聽，确實沒錯了！

　　 知青們立刻附和。

　　 錢秃子一下子蹦起來，瞪着眼睛吼：“祝知青，你可不要胡說，我……我那不叫耍流氓……”

　　 “陸知青，你說是你和錢秃子一起進高梁地裡找到的石知青？”他的話沒說完，已經被錢元飛的話打斷。

　　 陸明峥點頭：“是啊！”

　　 “你看到錢秃子從高梁地出去，又在高梁地裡看到石知青，也證明不了錢秃子耍流氓，對不對？”錢元飛跟着問。

　　 陸明峥皺眉：“當時石知青衣服……還能是什麼？”

　　 當時石美君整個人幾乎是光着的，是他進去看到，剝了錢秃子的上衣扔給她，她才勉強穿好出來。

　　 隻是那畢竟是個女同志，現在這麼多人在場，那話就不好說。

　　 錢元飛反問：“陸知青，我們莊稼人都知道，現在的高梁地裡，幾百個人都藏得住，你又怎麼能一下子找到石知青？你說你是從縣裡回來撞上，誰又能證明？”

　　 陸明峥一怔：“你什麼意思？”

　　 這個時候的陸明峥不知道，可是上一世又在這裡住了很多年的祝曉敏卻明白錢元飛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冷笑一聲接口，譏諷的說：“錢主任的意思是，石知青是你睡了的，你又不想擔責任，就綁了錢秃子誣陷他。”

　　 這話說出來，不止陸明峥，連錢元飛也是臉色一變。

　　 一個沒想到，這盆髒水迎頭潑自己身上來，另一個是沒想到自己後邊的話被這丫頭直接說了出來。

　　 謝承志吃驚的說：“怎麼可能？明峥回縣裡，我們是都知道的。”

　　 錢秃子卻眼睛一亮，立刻說：“對對，我明明是進高梁地裡撒尿，出來就碰上陸知青，他就非說我耍流氓，睡了石知青。”說完擡腿在石美君身上踹一腳，拔高聲音問，“你說是不是？”

　　 錢元飛立刻說：“石知青喜歡陸知青，我們是都知道的，今天陸知青去縣城，石知青去路上等你，中間做出什麼事來，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