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傑無奈：“農民的東西，我們也不好白拿，之前我問過别人，市場價都在五十以上，這個價算是給我們走内部價了。”想一下向祝曉敏說，“我想一下，回頭有需要找你幫忙。”

　　 “好！”祝曉敏答應。

　　 正說着，範彥清也已經來了，門外聽到屋裡說話，進來就問：“在聊什麼？”

　　 郭紅桃立刻又把剛才的話說一回。

　　 範彥清看看祝曉敏，笑笑的問：“我買也那個價？”

　　 你以為你是誰？

　　 祝曉敏點頭：“已經是最低價了。”

　　 郭紅桃抱怨：“那麼貴，有幾個人買得起。”

　　 買不起你别用啊。

　　 祝曉敏認同的點頭：“嗯，我也買不起，所以我也沒有。”

　　 事實是，去年那二十多張皮子拿回去，是大隊幹部内部消化掉了，知青們有兔子皮，也就沒有動羊皮的主意，隻是她沒想到，他們會把幾十張兔子皮給她拼一套被褥。

　　 匆匆又是半個多月過去，氣溫一下子降了十幾度。

　　 宿舍裡生了爐子，祝曉敏和何蘭芳兩人下了班，日常就是一人一個凳子，守在爐子邊，有時爐子上放一個鋁飯盒，裡邊是祝曉敏配的調料，兩人說着話，你一下我一下煮東西吃。

　　 有時是何蘭芳做一些沒完成的工作，祝曉敏就取了高中課本一次次的複習。

　　 何蘭芳瞧了幾天，終于忍不住問：“曉敏，你早就高中畢業了，怎麼還看高中課本？”

　　 祝曉敏沖她笑笑：“以前上學的時候，其實沒怎麼好好學習，現在想把這些知識都吸收了，總會用得上。”

　　 “你是想上大學嗎？”何蘭芳問。

　　 祝曉敏想一想，笑：“要是有機會的話，當然想。”

　　 這已經是一九七六年，以後沒有推薦的工農兵大學生了，王小雅是最後的一批。

　　 再到一九七七年，高考恢複，那就是她的機會。

　　 當然，要不要抓住那個機會，她還沒有最後決定，但還是要做好準備。

　　 何蘭芳低聲說：“可是，要是上不成大學呢？現在不是白學了？”

　　 祝曉敏搖頭：“知識學在自己肚子裡，誰都搶不走，怎麼會是白學？”

　　 何蘭芳聽着她的話，有所觸動，湊到她面前問：“那，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學？隻是……隻是我雖然是高中畢業，其實沒學到什麼。”

　　 好嘞，來了一個伴兒！

　　 祝曉敏自然是欣然同意，把自己抄的一疊本子取出來：“我們沒有書，書都是抄的，你也從這裡開始，一邊抄一邊學，你不會的問我，我也不會的話，寫信問别人，反正我們也不急。”

　　 課本用抄的？

　　 何蘭芳驚訝的張大嘴。

　　 祝曉敏笑：“你自己起的頭，哭着也得做下去。”東西往她手裡一塞，自己接着看書。

　　 好吧，總比沒事做強的多。

　　 何蘭芳認命的點頭，手裡的事做完，占據了她床尾的桌子去抄書。

　　 看着快到元旦，祝曉敏已經在計算陸明峥回來的時間，自己好申請下鄉，和他一起回村裡去。

　　 哪知道剛剛動了念頭，就見外邊狂風席卷，大雪鋪天蓋地的灑了下來，短短半個小時就白了所有的屋宇。

　　 這樣的大雪，陸明峥回來是火車，還不影響，可是要想回村裡就不能了。

　　 祝曉敏在看着窗外閃神的時候，就聽到身後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聲，跟着是範彥清驚訝的聲音：“謝承志？”

　　 祝曉敏回頭，就見謝承志整個人包的嚴嚴的，身上的雪還沒化，就站在門口，不禁又驚又喜，一下子跳起來問：“承志，你怎麼來了？”趕到門口，讓着他進來。

　　 胡閏月沒有出差，并不認識謝承志，站起來問：“曉敏，這就是你們說的知青小隊的隊長？”

　　 祝曉敏笑着點頭，連帶李長平給雙方介紹了，讓謝承志坐下，自己忙着給他倒熱水，問：“你怎麼到城裡來了？是有什麼事？”

　　 謝承志從随身的挎包裡拿份材料給她，笑說：“原本是公社的人要來報材料，剛好我要進城，就一起捎了過來。”

　　 祝曉敏接過來翻翻，無奈的說：“也不是着急的事，怎麼冒這麼大的雪過來？”

　　 謝承志無奈：“我動身的時候還沒有下，哪知道半路就這麼大的雪，幸好已經出山。”

　　 祝曉敏想一下說：“一會兒下班我先帶你去招待所，明天也不能走了，之後看那邊的路況再說。”

　　 胡閏月旁邊說：“曉敏，你也不用等下班了，現在就去吧，好好招待。”

　　 祝曉敏看看時間，離下班也就一個多小時，點頭答應，等謝承志喝了水，這才又帶着他出來。

　　 出了樓門，祝曉敏才問：“你進城是來幹什麼？”

　　 要知道知青們進城，不止是路遠的問題，還又要請假，又要介紹信，麻煩的很。

　　 謝承志有些不好意思：“我……我進城買……買些東西。”

　　 還沒見這個人這麼扭捏過。

　　 祝曉敏奇怪，腦子一轉就明白，笑問：“結婚用的東西？”

　　 謝承志點點頭，隻是笑，又說：“詩文說你惦記山裡的土豆，我給你帶了些，想着帶去單位不好，就放在你宿舍門口了。”

　　 祝曉敏“呀”的一聲，轉身就往宿舍樓走，“我前兩天還念叨呢。”

　　 平城農貿市場的土豆是平城近郊村裡的，遠沒有恒陰縣坡地的土豆好吃。

　　 回了宿舍，就見門口立着一個大麻袋，足足有上百斤土豆，無奈說：“這麼遠的路，怎麼帶這麼多。”

　　 謝承志微笑：“也沒别的東西好帶。”見她開了門，幫她把袋子拎進去。

　　 祝曉敏也不急着走，開了櫃子說：“我不知道你會特意進城，買了些你們結婚用得上的東西，你瞧瞧還缺什麼，别買重了。”

　　 謝承志見一個不大的櫃子，她自己的東西沒有多少，倒是有一大堆結婚用的東西，心裡溫暖，卻又尴尬的摸摸腦袋。

　　 祝曉敏驚訝：“你不會是想說，都已經買好了吧？”

　　 謝承志無奈：“那倒不是，隻是……隻是我怕是拿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