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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默認 第40章 前途和家庭

  周梅花踩着凳子從牆上下來,對着安婳啧啧幾聲,“哭呢,我看這情況,葛紅霞沒那麼容易被送走。”

  安婳看着周梅花有些無語,“嫂子,你跑我家來,就是專門為了聽葛家姐妹的牆角啊?”

  周梅花:“嘿嘿。”

  又道:“陳師長家那個小喬就利索多了,上午就背着包袱走了,不過走的時候也是哭哭啼啼的。”

  安婳:“被開了?”

  周梅花撇撇嘴,“肯定的呗,陷害小李這事,小喬的問題可不比葛紅霞小。”

  說得也是。

  小喬是周圍村子的人,犯了錯除了批評教育,也隻能把人送回村子裡。

  不過因為開除小喬的事,溫雪曼和陳鋼還起了争執。争執的關鍵點不在于小喬,而在于開除小喬後,是否還要再請個保姆。

  陳鋼是不想再請的,他其實早就不想要保姆了,這回小喬自己犯錯,剛好有理由把人送走,他還在心裡竊喜。

  但溫雪曼不幹啊。

  “不要保姆,難道家裡那些活要我幹?我天天給你洗衣服做飯?你把我當什麼了?你的傭人啊?!”

  陳鋼無奈得很,“我什麼時候把你當老媽子了?咱們孩子又不在身邊,家裡就兩個人,能有多少活?不是順手就幹了嗎。”

  溫雪曼:“你說得好聽!家裡這麼大的地方,光是打掃衛生每天就得忙活一個上午!要不我都留給你,你下班回來收拾吧!”

  陳鋼一噎,“我好歹也是一師之長,難不成回家後還要洗衣服做飯?别人知道了怎麼看我?”背地裡還不得笑掉大牙。

  溫雪曼冷笑,“你了不起,我就活該當傭人。陳鋼,你别忘了,你當初娶我的時候是怎麼承諾的。”

  陳鋼一滞,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是對溫雪曼說過“結婚後不讓你受一丁點苦”“一定讓你享福”這類的話。

  平心而論,他覺得他這些年做到了。

  溫雪曼跟他結婚後,照樣過的是在娘家那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日子。溫雪曼想要什麼,他想方設法也要給她弄來。溫雪曼說不想生孩子,他們的膝下就一直隻有一個閨女。溫雪曼說想把閨女留在滬市老丈人那裡養着,他再舍不得也同意了......

  天知道他是多麼渴望兒女成群圍繞膝下的日子......

  誰也不能說他對她不好,她卻從來不會為他考慮哪怕一丁點。

  如今的光景跟幾年前又不一樣,誰還敢明目張膽地用保姆?如果不是駐紮在這偏遠地方,獨立師又是他說了算,憑溫雪曼的種種行為,他恐怕早就惹禍上身了。

  陳鋼疲憊地閉上眼,用手敲了敲發脹的額頭。

  半晌,他睜眼道:“這樣吧,我讓人從老家挑一個侄女送過來,讓她幫你做家務,等到了年紀幫她說個婆家,又再找一個年齡小的過來。”

  溫雪曼當即就反對,“不行,你的親戚我怎麼好意思使喚?還是正兒八經的保姆好,哪裡做得不好,我想說就說,不用顧忌什麼。”

  陳鋼看她半晌,問:“你是不是嫌棄我老家的人是農村的?”

  溫雪曼皺眉,“我哪是那個意思?你别無理取鬧。”小喬也是農村人,她也沒嫌棄。“要不這樣,我們還是從周圍村裡找一個保姆,對外就說是你老家的親戚不就行了嗎。”

  陳鋼搖頭,“不行。沒事就算了,一旦有事,這就是遞到别人手上的把柄。”

  溫雪曼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那些大的首長,還給配保姆呢,咱們自己花錢雇一個都不行!”

  “你别亂說話!”陳鋼皺着眉吼道。

  溫雪曼覺得委屈。

  “我也沒說什麼啊,而且我們現在是在家裡,沒外人在!”

  他對她,已經沒有從前那種耐心和包容了。

  陳鋼疲累地擺擺手,起身往外走,“就這樣吧,家裡的事你操點心。肖政的媳婦也是富貴出身,她都能把家打理好,你也可以。”

  溫雪曼看着陳鋼的背影怔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陳鋼這是拿她跟安婳比較?

  他以前再怎麼說她,也不會拿她跟别人的太太比較的。

  溫雪曼忽然覺得,陳鋼心裡對她的不滿,比她認為的要大得多。

  安婳沒想到溫雪曼會來找她......說心事。

  “......你說,他是不是變了?他以前從來不會拿我跟别人比較的。”

  溫雪曼的這句話倒也沒有遷怒安婳的意思,主要都是集中在陳鋼的變化上。

  安婳對這二人的過往也不了解,不知道怎麼安慰,想了想,道:“其他的我說不好,不過保姆這個問題,陳師長的考慮是有道理的。”

  溫雪曼歎了口氣,“我知道的,所以最後我也妥協了,不要保姆就不要吧,我慢慢學着做飯洗衣服。”

  溫家是真正的大商人,她父親在解放前号稱是“紡織大王”,公私合營後,她家的紡織廠成了滬上最大的國營紡織廠,她哥哥繼續擔任副廠長一職,家裡還吃着分紅。

  她錦衣玉食長大,一根針都沒拿過。她和陳鋼是自由戀愛,當初父親和哥哥都反對,她還鬧了一場才嫁成功。

  溫雪曼大概也是沒人說話,憋久了,絮絮叨叨跟安婳說了很多她跟陳鋼的過往,以及她對陳鋼的抱怨。

  不過,倒沒說後悔嫁給陳鋼。

  安婳大多隻是聽着,模樣認真,時不時嗯啊的應和一下,讓溫雪曼達到了傾訴的效果,離開的時候精神頭就好多了。

  晚上,安婳跟肖政提起了這事,“感覺陳師長和雪曼姐都為對方犧牲挺大的,但又都不是很理解對方。”

  “雪曼姐?”

  安婳解釋:“她不讓我叫嫂子,說是土氣又難聽,讓我叫她姐。”

  肖政默了一會,道:“陳師長為她而犧牲的,用‘挺大’形容恐怕不太準确。”

  安婳來了興趣,“怎麼說?”

  肖政道:“陳師長是打過倭國鬼子的,參加過很多重要戰役,五五年授銜他就是大校了,這麼多年一步都沒進過,他有兩個老戰友都在去年晉了少将。”

  安婳問:“是因為雪曼姐?”

  肖政:“溫家不止是商人那麼簡單,海外關系複雜着呢,聽說師長嫂子的親叔叔還去了對面。”

  安婳倒吸一口涼氣,這也太敏感了。

  肖政歎道:“不出意外的話,陳師長這輩子的前途也就這樣了。”

  安婳:“陳師長結婚的時候,有想到過今天的後果嗎?”

  “他們是五零年結的婚,那時候的形勢沒有現在這麼嚴肅。”

  如果能預知未來,還會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誰又知道呢?

  沒有如果。

  安婳突然翻身起來,看着肖政,“我的身份對你的前途有影響嗎?”

  肖政一愣,“怎麼扯到你身上來了?”

  安婳伸手掰過他的臉,“我要你如實回答。”

  肖政攥住她的手揉着,“别瞎想,沒有。”

  安婳懷疑地看着他。

  肖政語氣堅定,“真沒有,至少目前是如此。”

  安家比溫家強的點在于親戚關系簡單。

  到安婳哥哥這輩,安家已經四代單傳了,海外沒什麼血緣近的親屬,也就邱淑慎那邊有幾個親戚早年間就移了民,不過也不牽扯政治。

  安婳信了,又很作地問:“如果我影響到你的前途了,你會怪我嗎?”

  肖政還真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搖頭,“不會。”

  安婳以為他不會回答,或者是會糊弄過去,沒想到回答得這麼明确,于是高興地親了他一口,“我信!”

  肖政挑挑眉,“這就信了?不怕我是甜言蜜語在哄你?”

  “可是我感覺你說的是真話啊,當下也挺令我開心的,為什麼非要去假設一個令人不愉快的可能呢?”安婳從不會自尋煩惱。

  肖政聽到她的話愣了一下,然後才笑道:“前途固然重要,但家庭也很重要,你給了我一個幸福的家,哪怕因此損害了一些前途,也沒什麼關系,人要懂得知足。”

  “你這番話說得很好,”安婳一條腿跨過他的身體,雙手支在他兩邊,目光盈盈,“不過,咱們不能光在床上幹不正經的事。”

  肖政心跳加快,咽了咽口水,“那正經的事是什麼?”

  在床上,正經的事還能是什麼!

  不過,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安婳決定要培養培養肖政的服務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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