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鳳也是個精明的人，一耳朵聽出了楚月的陰陽怪氣，臉上飛快閃過一抹尴尬神色，但是想着她這一趟過來的事情，不得不又陪着笑臉。

　　“大妹子，你這是怪我沒站出來幫你？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那幾個流氓又高又兇，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你看看我，也是跟你差不多的細胳膊細腿，我站出來就隻有挨打的份啊，哪裡有你厲害。”

　　劉金鳳說話的時候，故意擡起手，一副很示弱的模樣。

　　實際上，她那手臂有桌腿那麼粗，比楚月的胳膊大了一圈都不止，也好意思說她細胳膊細腿，真是不要臉到姥姥家了。

　　楚月斜睨着瞅了她一眼，淡淡回應，“是嗎？”

　　她順手拿起了放在櫃台上的雞毛撣子，早上痛打流氓用的就是這根雞毛撣子，木杆子挺結實，一點都沒斷，隻是掉了幾根雞毛。

　　楚月拿着雞毛撣子，東弄一下，西弄一下，一副看起來很忙的樣子，其實是意有所指。

　　劉金鳳瞅着那個雞毛撣子，馬上想起一早時候楚月拿着雞毛撣子虎虎生風的模樣，心口上突然一抽一抽跳得厲害，那叫一個吓人啊。

　　還好她跟楚月雖然有矛盾，但是沒有真的撕破臉皮，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要不然楚月真動氣了，拿着雞毛撣子抽她，她還真打不過。

　　明明是年紀輕輕的小丫頭，背後有軍爺，又有裴少爺當靠山，怪不得打人的時候那麼狠。

　　劉金鳳暗暗糾結一番，還是沒走人，繼續對着滿臉皺紋的笑臉，“大妹子，你家今天的雞賣的挺好啊？我看門外還剩了兩隻，我買一隻。”

　　楚月這下心裡明白了，原來繞了這麼大一圈子，是來買雞的。

　　楚月放下雞毛撣子，“還剩兩隻，劉嬸子你随便挑，雞肉一塊錢一斤。”

　　“一塊？”劉金鳳正樂呵呵準備拿錢的手頓住了，瞪大眼睛老大聲音，“怎麼就一塊了？我早上明明聽到是八毛一斤。這都是賣剩下的，怎麼還越賣越貴了。大妹子，你是不是故意為難我？”

　　“劉嬸子，你進了門就是客人，我怎麼會故意為難你。前陣子我們店門口那麼大的招牌你沒看到？預定，八折！一塊錢一斤的豬肉，打八折就是八毛。提前預定的按照八毛賣，沒預定則是一塊。我沒在預定單上看到你名字啊？”

　　“那個……我沒預定……”劉金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一隻雞少說也是七八斤，一塊和八毛的差價是兩毛，一隻雞下來就是差了一塊到兩塊錢，能省的錢必須要省。

　　劉金鳳為了八折的雞肉，繼續跟楚月攀關系，“大妹子，你看我們都是一條街道上做生意的，算起來是鄰居啊，都說了遠親不如近鄰。看在鄰居的情分上，你就按八折賣我，我馬上就付錢。”

　　“那可不行。”楚月斷然拒絕，“做生意規矩就是規矩，情分是情分，不能混為一談。再說了，劉嬸子，你覺得我們之間有情分嗎？”

　　先前襯衫的事情，楚月心裡還記着仇呢。

　　一番談話下來，劉金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扭曲，跟楚月吵一架的心都有了。

　　在這個時候，偏偏進來一個客人，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身上系着白色圍裙，身上帶着一股煙火氣，一看就是廚師。

　　他一進門就問，“我聽說你店裡賣活雞？”

　　“是的，正宗山裡走地雞。”楚月出去招呼，“師傅，你看還剩下兩隻，都在這裡，一塊一斤，你要挑一隻嗎？”

　　男人看了幾眼，相當娴熟的握住雞爪看顔色，說道，“不用挑了，這兩隻我都要了。”

　　楚月說，“好，這就稱一下重量。”

　　劉金鳳一看這個情況，心急了起來，“诶诶诶，怎麼這樣啊，是我先來的，這裡有一隻是我的。”

　　她沖過去，也不分好壞，一把抓過一隻雞，緊緊抓在手裡。

　　楚月故意問，“一塊錢一斤，你也要？”

　　劉金鳳咬咬牙，“一塊就一塊，我要！”

　　她家裡臨時要來貴客，必須做幾道像樣的菜，現在再去供銷社裡買雞肉，根本買不到，隻能買楚月的雞。

　　楚月倒是沒再為難劉金鳳，而是對男人說，“師傅，你們一人一隻，你看行嗎？”

　　“算了，一隻就一隻，我店裡還等着雞肉要用，你趕緊算賬。”

　　“好的，你稍等。”

　　幾分鐘之後，男人和劉金鳳手裡各拎着一隻雞，走出了副食品店。

　　楚月手裡拿着錢，今天宰了劉金鳳一筆，還是挺讓人高興了。

　　這日下午，葉招娣的生理期疲憊湧上來，講着故事的時候恍恍惚惚睡着了，陸元寶出來小聲提醒楚月，“招娣姐姐睡着了。”

　　楚月進去看了一眼，見葉招娣睡得安穩，伸手摸摸她肚子上的熱水袋也是熱乎的，往她身上蓋了一張毛毯，然後帶着陸元寶和裴天賜到前面玩。

　　兩個孩子在店鋪門外畫了方格子，陸元寶教裴天賜怎麼跳房子，偶爾楚月忙不過來的時候，也能有模有樣的招呼客人。

　　期間，一個女人引起了楚月的注意。

　　“玉琴，這裡這裡——就是這家店，我聽人說這裡賣的東西又便宜又好，比供銷社都要好！我早就想過來看看了，我們快進去。”店門外一下子來了三四個女人，全都三十幾歲的年紀，她們紛紛回頭看，等着一個叫做玉琴的女人。

　　丁玉琴走在最後面，姗姗來遲，掃了一眼店鋪招牌，語氣不屑的說，“不就是家雜貨店，又不是城裡的百貨商場，有什麼了不起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她還是往店鋪裡面走。

　　這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女人，根本沒注意到站在路邊的裴天賜，走過的時候撞到了裴天賜。

　　“天賜，小心！”

　　陸元寶趕緊扶住裴天賜，免得他摔倒。

　　丁玉琴明明知道她撞到了人，卻沒低頭看一眼，更沒說一句對不起，反而嘲諷着，“哪裡來的小孩，怎麼站在店門口，要是弄髒了我的衣服，小心你賠不起。”

　　她說話尖酸刻薄，尖銳的手指幾乎要戳在裴天賜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