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非常簡單，領完課本開過一個小短會，就沒其他事了。

　　大家一個個都是成年人，不必費口舌說一些紀律上的事。

　　班主任選了一位男同學當班長，把班裡的鑰匙交給他保管，讓衆人回家先好好預習課本，然後就放學了。

　　陳星淩看着功課表，發現周六早上仍需要上課，下午則和星期日一并放假。

　　“跟以前初中的時候一樣，周三和周六下午都沒課，星期天就能固定放假。”

　　賈霜花好奇問：“你初中在哪兒讀的？”

　　“在這兒。”陳星淩如實答。

　　賈霜花驚訝笑道：“巧了！我也是哎！不過，我怎麼不認識你呀？咱們的歲數差不多，按理說應該在初中部照過面的。”

　　陳星淩嘻嘻笑了，實話實說：“我以前讀書成績非常差，留級好幾次，好不容易才混到初中畢業證書。我在留級的時候，你估摸已經讀高中去了。”

　　賈霜花不敢置信發懵：“……真的？”

　　“嗯。”陳星淩好笑反問：“我騙你做什麼！初中部應該還有老師記得我這個留級大王，不信你問問去。”

　　賈霜花疑惑問：“那你的成績是怎麼變好的——還能變得這麼好？”

　　陳星淩神秘兮兮眨巴眼睛，低聲：“我有高人相助來着。”

　　“誰呀？”賈霜花打破砂鍋問到底：“誰那麼厲害呀？”

　　陳星淩嘻嘻笑了，“秘密。”

　　開學第一天都沒上課，各年級的同學領了書後便各自離開校園。

　　賈霜花跟陳星淩同路，背着書包一邊聊，一邊往城北走。

　　“我爸媽讓我騎自行車來上學，不過我騎得不好，時不時會摔，所以隻能走路過來。”

　　陳星淩苦笑：“我早上走了至少四十分鐘。”

　　“不用吧。”賈霜花好奇問：“你沒抄近路走小巷嗎？至少能快十幾分鐘呢！騎自行車就沒法走小巷子，不過走路還是蠻方便的。”

　　城裡長大的孩子，打小就走街串巷。城北離城南距離遠，繞路走起來确實需要半個小時以上，但抄小路走捷徑能快上許多。

　　陳星淩喜出望外，立刻拉着她帶自己抄近路。

　　有了新同桌的帶路，陳星淩隻用了二十多分鐘就回到船廠的正大門。

　　賈霜花的家就在船廠所在的中山街街尾，離得并不遠，步行隻需要兩三分鐘。

　　兩人約定明天早上七點在船廠的正大門碰面一塊兒上學，然後揮手道别，一人往街尾繼續走，一人則進了船廠大門。

　　此時已經将近晌午，有些不用值班的工人已經拿着鋁飯盒匆匆往食堂走，空氣中有飯菜香味兒盈動來去。

　　陳星淩心裡惦記着兒子，腳步匆匆往臨江一樓跑。

　　不料還沒到樓下，便瞅見顧異牽着哇哇大哭的小虎子在林蔭小道上走着，大的滿臉無奈，小的滿臉的眼淚鼻涕。

　　當媽的頓時心揪緊，慌裡慌張迎上前。

　　“小虎子，怎麼哭了？”

　　小家夥瞧見媽媽後，立刻狂奔過來，一把抱住陳星淩的大腿。

　　“媽媽！我要幼兒園！我要幼兒園嘛！”

　　陳星淩一頭霧水，忙拉開他的小手蹲下去。

　　“别哭别哭，有話好好說。”

　　她從外衣袋裡摸出手絹，幫小家夥擦去淚水和鼻涕。

　　顧異匆匆走過來，歉意苦笑：“嫂子，對不住……我實在是哄不了他。他一個勁兒哭，非要待在那個幼兒園，可人家老師不讓呀。這不，我看着快中午了，想要哄他去吃午飯，可他怎麼都不肯聽，還哭着要去找你。真是頭大！”

　　陳星淩輕笑：“不打緊不打緊，讓你一個人看着他一個早上，肯定很辛苦吧？”

　　“不會。”顧異嘿嘿笑開了，道：“隻要他不鬧，我帶他一整天都沒問題！”

　　“媽媽！”小虎子拉住她的手，激動道：“我要表哥表姐！如果沒有他們，我就要去那個幼兒園！裡頭有木馬，還有大跷跷闆——我都要！”

　　陳星淩疑惑問：“什麼幼兒園？廠裡的幼兒園嗎？”

　　據她所知，船廠裡頭原來有一個小托兒所，還有一個幼兒園，專門幫忙照看廠裡員工的小孩子，方便他們能準時上下班。

　　能上小學的孩子可以去廠外的小學就讀，人事處一般會幫忙安排市區最好的小學。

　　後來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廠裡的托兒所沒繼續辦下去，隻剩一個幼兒園。

　　“對。”顧異解釋：“嫂子，就在那邊！裡頭有三四個教室，還有一個小沙地操場，地方看着蠻大的。早上我們吃飽後就下樓玩。我想着廠裡還沒走遍，便帶着他四處走走。誰知走着走着就看到一群小蘿蔔頭在玩耍，小虎子就撲上去跟人家一塊兒玩。誰知玩着玩着，他就舍不得走了。直到老師牽着小朋友回裡頭去了，他硬是要跟着進去，被我給拽了回來，然後就怎麼也哄不好了。”

　　原來如此！

　　陳星淩啞然失笑：“我本來也想去看看那個幼兒園的，可惜昨天一直沒時間。”

　　“我要！我要！”小虎子興奮蹦蹦跳跳：“我要去幼兒園！”

　　陳星淩按住他的圓乎乎腦袋，解釋：“得去看看老師肯不肯收你這個年紀的學生，因為你隻有三周歲。如果歲數太小，老師會不同意你入學。”

　　她之所以不贊同兒子留在惠喬村娘家，大半的原因是她舍不得兒子，也想将兒子帶在身邊好好教導。

　　前提是廠裡的幼兒園願意接收這個小家夥，這樣的話她白天能自由上下學，早晚能自己帶他陪他。

　　顧異連忙道：“嫂子，我剛才也問過了！我說我哥是這個廠的正式工人，讓小虎子進去陪小朋友玩做個伴，可人家老師說必須廠裡的人事處批準，好像還得我哥親自去申請。”

　　陳星淩忍不住問：“小虎子這個年紀能進去不？那裡的孩子都多大呀？有沒有跟他差不多大的？”

　　“額？”顧異想了想，答：“好像一個個都比他大……隻有一兩個跟他差不多一樣高。”

　　陳星淩看着身邊的小不點，暗自覺得此事有些懸。

　　“不急，咱們先去吃飯。等吃完飯，我再帶他去幼兒園問一問。”

　　小虎子委屈嘟嘴：“媽媽，我要去嘛～～”

　　“你表現得好一些。”陳星淩誘惑道：“隻要你不搗蛋頑皮，跟幼兒園的哥哥姐姐們交朋友好好玩，他們會歡迎你的。你要主動跟老師說，你能自己上廁所，還能自己吃飯，老師也會喜歡你的。還有哦——愛哭鬧不聽話的孩子，老師是不會喜歡的。”

　　“哦哦。”小家夥連忙乖乖點頭：“媽媽，我不哭鬧！我聽老師的！”

　　“好！那咱們先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