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天冷,心裡暖
秦建文哈哈笑了一路進村裡。免費看書搜索: 閱讀地 yuedudi.com
車燈前三西個人,搖着晃着東倒西歪。
張春喝醉了,被幾個人扶住跟着,擋在進村的車子跟前。
秦建文嘴裡罵:“你看你春叔,你看看,像什麼話,昨天晚上喝醉今天晚上又喝醉了,過三天年把他過成醉鬼了。”
貨車停在路邊,兩個人跳下去,秦建文又罵張春:“表哥,你差不多些,你酒量不成你還愛喝。”
“嘿嘿…建文,咱…咱高興…玲呢,玲兒扔掉了?叔發壓歲錢…錢給玲兒發……”
醉意中張春想起來,今年給玲兒沒發壓歲錢。
小川有了娃當爸了,不用發壓歲錢,玲兒還沒十八歲,一定要發。
張春和幾個人喝酒過正月初二晚上,聽見汽車響,從知青點房子裡迎過來,滿腦子想着給玲兒補發壓歲錢。
他搖搖晃晃,跟他喝酒的人拽着他。
秦川笑話他:“春叔,玲兒放我二姑家了,這會兒你才想起給我妹發壓歲錢,你三十兒晚上咋不發?”
張春想吐,嗓子眼裡使勁兒壓着。
手在眼前晃來晃去,說話迷迷瞪瞪:“不能吐,這是小川的好酒,縣長才喝…喝的好酒,不能吐…哇……”
秦川瞪眼,急得跳起來:“春叔,我珍藏的酒你們拿出來喝了?”
秦川轉身跑進他們喝酒房子裡,果然是一箱茅台酒喝空了。
隻有張春知道他有幾十箱好酒,藏在自己家裝洋芋窖裡。
“李光燦,你個放羊的,你是不是讓我春叔拿酒去了?”
李光燦不承認:“是你春叔自己要去拿,我們攔不住啊!”
他們跟張春喝五毛錢的散酒,喝完了不夠,慫恿張春去拿小川藏起來的箱子瓶裝好酒,張春就提來一箱子。
大坪村放羊的種菜的喝這種酒,過十年二十年想起來自己都不信,說出去更沒人信。
秦川不心疼一百塊錢,心疼這一箱酒,罵一句一幫子敗家混人。
晚上十一點過來,自家窯屋沒生爐子沒煨炕,秦建文的意思,侄兒跟他睡在知青點房子裡。
知青點這排平房,生了爐子能睡覺的一間屋,他們今晚喝酒,酒腥腥難聞。
另一間屋是三叔三娘的新房,他倆還沒過蜜月,不可能讓三娘跑春嬸家睡覺。
張春拽着秦川拉拽:“走…去我家跟你春…春嬸睡…”
秦川罵李光燦和張旺:“看你們把我春叔灌成啥了?明天不去文崖了嗎?”
張春被兩個人架着胳膊往回走,嘴裡喊:“川…叔高興…真正高興…這年過的好……”
高興個屁,能睡覺的這個屋一地花生殼兒滿屋子酒味!
秦建文有一個意思:“川,你和我睡一屋,你三娘去張春家跟你春嬸睡。”
“你不要我三娘你要我?說出去都是笑話,好像我沒老婆孩子似的。”秦川嗤鼻。
“十二點了你去縣城?”秦建文以為侄兒開玩笑。
秦川坐進機房,打着車子開了大燈,當三叔的才反應過來侄兒不是開玩笑。
“川,大晚上的真走啊?”
“走喽三叔,初五來飯店吃席,村裡誰來誰不來你安排好。”
車子開了出去。
“這小子,急什麼急!”秦建文嘴裡嘀咕。
秦川真急,身心都在老婆身上。
昨天早上離開他們母子三個,到現在這會兒十二點,己經過去了兩天。
這兩天時間,不管走到哪裡,一根看不見的線在心肺上扯拽,最遠到二姑家,再遠一步都挪不過去。
在羅家灣轉舅舅,在白土塬轉二姑,都是急躁躁轉進去拜完年就想出來,就是因為一根線扯着他往短縮。
不敢喝一盅酒,身後有老婆孩子,大過年的不敢出一點點麻煩。
十二點算什麼,午夜兩點三點也要回老婆孩子身邊。
兩束大燈出了大坪村,上了塬上大路。
一群垂着尾巴的灰狼在榆樹灣路邊排成一行,追在車子後面跑了一截。
兩個小時開進了景甯縣城,路燈桔黃朦胧,城裡是另一番天地。
車子停在大商店前面寬敞處,身子下來,裹好棉衣往平安院跑。
午夜兩點這會兒,院裡的人都睡着了,叫不醒他們,秦川想要抓緊鐵門爬高翻過去。
大門開了,兩個人影站在眼前。
“義哥,豔姐?”秦川驚呼出聲。
李家兩口子聽見了外面汽車聲,從院裡出來。
“兄弟,我就知道不管多晚你一定到這兒,豔姐不信,我倆打賭,豔姐每次都輸。”
李豔臉上嬉笑:“哪有每次都輸,瞎說話!”
真沒想到午夜兩點這會兒,平安院裡,李學義和李豔兩口子給自己開門。
這種溫暖,在秦川心裡是另一種感覺,沒人理解。
“兄弟,是秦支書打來電話,說你開車出了村子,讓我倆等着給你開門,我倆就等着喽!”李學義笑着解釋。
“我三叔擔心我心急趕夜路,你倆也擔心我趕夜路,這就夠了”秦川嘀咕。
從三叔回村裡那天開始,秦川覺得自己心裡那一塊缺失在彌補上。
義哥豔姐這麼晚等自己趕回院裡,熬着瞌睡給自己開門,還有一塊缺失也在彌補。
村裡一頭的三叔,平安大院一頭的義哥豔姐。
屋裡暖暖和和烤熱身上。
“義哥豔姐,兩點了,趕緊睡覺去,明天我給你們家二老拜年。”
李學義揮手:“大過年的誰睡覺啊,都是吃喝玩樂,兄弟,給我爸拜年都沒必要,豔姐的意思你要給援朝叔先去拜年,我們三個明天一塊兒去。”
秦川點頭同意。
“義哥豔姐,你倆說的對,援朝叔臘月裡遭了挫折,這個點兒我們不能冷落他,平安貿易的兩輛貨車挂靠在棉紡廠,專利備案雖然在我名下,但那是他十幾年的心血,這一遭他心裡對我不信任了,這是我倆的一個坎,我不去主動給他拜年,這個坎會更高,誤解根深。”
李家兩口子相互看一眼,臉上是滿意的微笑。
“小川,這就對了,明天一起去給周書記拜年。”李豔說這個意思,秦川能聽出來,她心上有一個疙瘩解開了。
“怎麼着義哥豔姐,你倆以為我不給援朝叔拜年?”
李學義歎氣:“臘月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周書記對你有抵觸,說話語氣不對味,我怕你拗脾氣跟周書記徹底翻臉。”
秦川樂呵:“人落難了,肯定有人落井下石,咱那一手不是落井下石,是繞個彎拉他,他以後會明白的。”
剛說到這兒,周園園在外面低聲喊:“川,你回來了啦?”
“媳婦你進來!我烤熱身上才能進去看你和娃。”
聽到是自己男人聲音,周園園揭起門簾推開門進來了,嘴上嘻嘻笑:“豔姐,義哥,你倆守到這會兒給小川開的門?”
“秦支書打來一個電話,說小川開車出來了,我跟你豔姐就等到這會兒,剛才說好了,明天早上我們三個一起給援朝叔拜年。”
秦川給媳婦額頭上一個親吻,嘴上問:“剛奶完三個娃?”
“嗯,奶完了,我聽見是你的聲音就出來了,你明天早上再下來嘛,非要趕這麼晚下來,大晚上把一圈人擔心的。”
秦川身上烤熱乎了,回自己屋,躺在熱乎乎炕上貼在老婆身邊,嘴上嘀咕:“三叔開什麼玩笑,我老婆孩子熱炕頭不舒服,我跟他睡?我也不睡咱家冰炕。”
秦建文睡在侄兒家窯屋冰炕上,等小川回電話。
晚上十二點開車去縣城,到了沒到,好歹給個回音呀。
他等侄兒電話等到大天亮太陽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