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昨天晚上被俞溫這樣那樣地折騰,但生物鐘還是準時在七點半時将小九叫醒。一醒過來,四肢百骸立馬傳來酸疼,像以前負重十公斤越野後的感覺,骨頭和骨頭之間都銜接不上。
她一動俞溫也跟着醒過來,看她别扭的樣兒,眉梢彎了彎,起身從背後攬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還難受嗎?”
小九搖搖頭,俞溫卻想起昨晚換床單時上面的幾點血,有些心疼,蹭蹭她的頭發說:“抱歉,昨晚沒有将節制,弄傷你了。”
他這麼認真地道歉,反倒是讓小九有些不自在,垂下眸說:“我沒事。”
深冬的莫斯科難得沒有下雪,整個房間裡陽光四溢,落在地上的光影透出幾分溫暖,俞溫抱着她的身體舍不得放開,輕聲說:“下次就不疼。”
小九背脊瞬間一僵,回過頭:“還有下次?”
看她這受驚的表情,俞溫覺得心上像有一個爪子在撓,恨不得馬上跟她再來一次。
不過考慮到她的身體,他還是克制住了,隻是還意逗着她:“你連這個不知道?确定關系後,這種事我們以後要天天做。”
“……”
“你不喜歡嗎?”
“……”
不是不喜歡,但真的……挺疼的,她現在都不敢下地……小九突然有點後悔承認喜歡他。
小九的表情實在太好玩,俞溫埋在她的肩窩悶笑不止,他的小傻子怎麼那麼好玩?他覺得,他就算下半輩子什麼都不做,就幹逗她一件事,也一定不會無聊。
等笑夠了,俞溫才說:“要不要我抱你去浴室?”
小九剛想說‘不用’,俞溫已經将她橫抱起來,他低頭在她臉頰上一吻,輕笑說:“對我還有什麼不好意思?”
也是,他們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隻是抱一抱,不算什麼。這樣一想,小九就坦然了。
人好像就是這樣,一旦有了更加親密的關系,做什麼都覺得理所當。
俞溫在洗手台上墊了一條毛巾,将她放了上去,又接了一杯熱水,牙刷上擠了牙膏給她,小九不習慣他的伺候,低聲說:“我的手沒問題。”
“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在把男朋友這個身份,展現得更加淋漓盡緻?”俞溫挑眉,看她微微紅的耳根,笑着湊過去嗅嗅她的頸子,自賣自誇,“我這個男朋友很好的,不管是在床上,還是在床下。”
小九含了一口水漱了漱,吐出來,慢吞吞地回:“嗯,除了第一次。”
閃電般的第一次。
“……”
調戲不成反被嘲,俞溫眼睛裡有明顯的挫敗,捏捏鼻梁,轉過身。
從七點半鬧到了快九點兩人才從房間出去,一出門,就碰上了從三樓走下來的溫沐,後者腳步一頓,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一掃。
俞溫微笑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溫沐将手中的東西遞給俞溫,“我有事要去一趟芝加哥,這些是小九接下
來一個月吃的藥,如果有問題,随時給我打電話。”
俞溫點頭:“好,謝謝。”
溫沐回了一句‘不用謝’便折返回樓上,而俞溫和小九則一起下樓,關上房門前,溫沐聽到俞溫問那個女孩:“想吃什麼?我來做。”
小九想了想說:“湯圓。”
“你想吃湯圓?”這個俞溫真不會做,他拿出手機上網找湯圓的做法,“我研究一下。”
“我會做。”小九按住他的屏幕,俞溫驚訝地擡起頭:“你會做湯圓?”
“幾年前我奉命監視一個女人,她很喜歡吃湯圓,平時在家經常做,我看得多就學會了。”小九說着從櫥櫃裡找出糯米粉,又找出花生和白芝麻,看樣子是要做芝麻花生湯圓。
俞溫從沒見過她下廚,就站在旁邊看着,她平時很少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多投入精力,現在肯這麼認真地做一頓飯,讓他覺得有些奇妙。
“你喜歡吃湯圓?”
“我喜歡吃甜的。”
俞溫走近了一些:“那你教我怎麼做,以後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能讓她心尖上的某個角落一軟,小九沒有擡頭,聲音卻比平時低柔:“嗯。”
俞溫嘴角一勾,看她在揉面團,就洗了手湊上去:“我來吧。”
然而他又忘了自己手臂受傷,才剛剛一用力,傷口馬上疼起來,他的動作也随之一頓。小九何等敏銳的人,立即把面團拿回來:“我自己來。”頓了頓,又補充,“我一個人能行。”
她是不想讓他再幫忙,俞溫也有自知之明,他的傷口的确經不起接二連三的折騰,幹脆就不插手了,靠在一邊看着她做。
小九做什麼都很認真,這會兒也是,低着頭,動作有條不紊,可能是光線的緣故,她此刻看起來也沒有平時那麼清冷,有了些人間的煙火氣。
俞溫忽然很感謝黃金台的追殺,如果不是他們,他可能這輩子都遇不到遠在中東的她。
以前他就想象過,某一天下班回到家,推開門就能看到他心愛的妻子在廚房為他洗手作羹湯,聽到他的聲音,會轉過身對他微笑,那一瞬間就如陽光般照進他心裡,使他整個人都變得溫暖。
這個夢想,現在就實現了。
俞溫在想近在咫尺的她,小九心裡也是在想他。
她想的是他的傷。
昨晚她親眼看到那個傷口,如果再偏一點點,那顆擦過他皮膚的子彈就會沒入他的肉裡,如果是那樣,就算沒有傷到筋骨,也要養很久才能痊愈。
印象中,他每次去把追殺者引開,回來身上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傷。
心口忽然有些沉悶,小九不禁問:“那些人為什麼一直追殺你?”
她突然這麼問,俞溫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笑說:“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件事?你不是一直不感興趣?”
小九抿唇,以前她是不感興趣,但現在想知道,或者說,想了解
更多他的事情。
她問了,俞溫當然也不會瞞她:“知道黃金台嗎?”
小九颔首:“知道,在亞太地區很有名。”
“那些追殺我的人,就是黃金台派出來的。”俞溫彎彎唇,卻沒什麼笑意,“我以前也是黃金台的人,我是四個股東之一。”
那不就是自己人?小九神情更加困惑,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追殺?
讀懂她的表情,俞溫回答:“因為我手裡有一本黃金台的賬本。”
事情已經過去三年,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俞溫還是覺得可笑,這整件事,就像一出鬧劇一樣荒唐。
“那本賬本上記錄了黃金台近五年來所有的交易,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
最初寫這本賬本,是因為黃金台業務太龐大、太混亂,明細賬目可以理清楚各項收支,算清楚利益,但是換個角度想,這些賬目太清楚,對那些買主來說就是個巨大的威脅——畢竟這些數字,就是他們違法犯罪的證據。
他們相信黃金台,所以賬本安安分分在黃金台,他們可以安心。
但是現在,賬本被他帶出了黃金台,對他們來說,就像有一顆定時炸彈在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把他們炸得灰飛煙滅,為了自保,他們選擇先下手為強,要趕在炸彈爆炸之前把他斬草除根。
這就是他會被追殺三年的原因。
“你為什麼要拿走他們的賬本?”不拿走不就沒有這些殺身之禍?他何必呢?
“賬本不是我故意要拿走的。”
“什麼意思?”
俞溫看着窗外,眸色微冷:“當年有一段時間,黃金台有很多走貨的路子被警察端掉,台内懷疑有内奸,而能知道那麼多路子具體情況的人,隻有四位股東。”
所以沒有任何疑問,内奸一定是他們四人其中一個。
黃金台的幕後老闆陸城遇,在這件事上非常沉得住氣,即便心知肚明内奸在他們四人之中,他也沒有表露任何态度。
也正是因為他什麼都沒有表示,才導緻他們四個人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陷入了極度的不安——他們了解陸城遇的行事作風,他越是安靜,越是意味着他出手時會萬分不留情面。
他們四人都在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也在想辦法把内奸揪出來。
俞溫查了很久,終于把宋查出來。
“我查出宋的時候,他也察覺到我在查他,某一天夜裡,他親自來找我。”俞溫嘴角勾出嘲諷的弧度,“他想說服我把罪名推到邁克爾身上,然後跟我平分利益。”
“當然,我沒有答應,所以宋對我動了殺心。”
小九聽到這裡也明白了:“他想殺你滅口,再把罪責都栽贓到你身上。”
“對。”
小九蹙眉,俞溫沒有死,證明宋的滅口計劃沒有成功,可他依舊背上了叛徒的罪名,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還有賬本,他說不是他故意拿走,又是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