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張婆子背着背簍回來,背簍裡裝着滿滿一背簍的東西。
因着鐘靈秀肚子越來越大,張婆子每次出門都買好幾天的菜,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就在家守着主家,就怕出什麼意外。
清荷說中午她來掌勺,可不是說的客套話,她留下來吃飯,中午的飯菜必然簡單不了。
可鐘姐姐肚子大不方便,張婆子一個人張羅起來也費勁,索性叫張婆子給她打下手,她來做飯。
上廚房瞧了瞧張婆子買的菜,清荷腦中迅速列出午飯的菜色。
有魚有番茄,那做個番茄魚片。
番茄魚片口感清香鮮美,番茄湯酸爽開胃,魚肉嫩滑,小孩子就沒有不愛吃這道菜的。
張婆子五花肉買得好,這種夾層的五花肉,用來做回鍋肉再好不過。
再拌個藕丁,燒個茄子,煮個青菜豆腐湯,五個菜足夠了。
張婆子和清荷兩人手腳麻利,又做慣了竈上的活,半個多時辰後,一桌熱騰騰的飯菜擺上了桌。
番茄魚片果然受小孩子喜愛,宋巧巧連湯都喝了大半,鐘靈秀則更喜歡回鍋肉和涼拌藕丁。
她如今愛吃重口味,都說酸兒辣女,張婆子方才在廚房還跟清荷念叨,擔心太太這胎還是個閨女。
清荷卻不信這個,憑口味判斷性别都是不準的。
現代時,光她身邊的親戚朋友,就有好幾個算得不準。
再說,兒女都是自己的骨肉,沒甚區别。
吃過飯又坐了一會,清荷瞧着鐘靈秀面露疲倦,随即起身道:“鐘姐姐,我先回去了,過些日子再來看你。”
鐘靈秀如今身子沉,這會她确實有些累了,便沒再留清荷。
隻牽着她的手朝門口走去,壓低聲音在清荷耳邊道:“别擔心小澤,縣裡新上任的縣令就是我家老宋。”
清荷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得有點暈,宋書吏變成了宋縣令?
先不說宋書吏一個鎮上的書吏,為何搖身一變成了一縣父母官?
鐘姐姐選擇悄悄告訴她這件事,而且如今鎮上還沒聽見什麼風聲,這說明宋縣令在任上并不順利。
短時間内,看來陸大哥多半是不能抽出身回來,至少在宋縣令站穩腳跟前,陸大哥是不得空了。
不過宋縣令将陸大哥幾人帶去縣裡,應當是将陸大哥他們當作自己的心腹來培養。
如今雖有些危險,前途卻是一片光明,這對陸大哥來說,是好事。
況且宋縣令不管如何都是一縣之令,他看中陸大哥他們,自然會護他們周全。
想通了這一點,清荷便不再糾結這事。
家裡人一直擔心陸大哥,知道清荷今天去鎮上打探消息。
萬氏在家裡一直坐立不安,就怕帶回來啥不好的消息。
清荷将将進院子,萬氏那頭便聞聲趕來:“清荷啊,打聽到了沒?虎子上哪兒去了?沒啥危險吧?”
“娘,你别急,我都打聽好了,陸大哥是去縣裡辦公了,沒什麼危險,隻是暫時還抽不出時間回來,過陣子才能回來。”
看她娘着急的樣子,對陸承澤還不是一般的惦記,這還沒成女婿呢。
“那就好,那就好,聽你這麼說,我心裡踏實多了。這孩子也真是的,這麼長時間也沒說給家裡帶個消息,報個平安。”萬氏絮絮叨叨地念着,臉上終于露出輕松的笑容。
平陽縣,縣衙後院。
“大人,陸大哥已經取得毛文武的信任,也探查到了他藏贓銀的地方,咱們什麼時候抓他?姓毛的那家夥整日裡欺壓百姓,逗弄良家姑娘,咱們還要忍他到什麼時候?”
孟奎性子比較沖動,外加他從小和他娘相依為命,最是見不得别人欺辱老人。
昨日下午,毛文武那個畜生撞到了街邊一個賣雞蛋的老婦人。
老婦人身上穿着滿是補丁的衣服,整個人瞧着單薄又瘦弱,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仿佛下一步就會跌倒。
明明是毛文武自己沒仔細看路,将老婦人撞倒在地。
他反而倒打一耙,說老婦人将他撞疼了,不僅踢了老婦人兩腳,還将老婦人賣雞蛋的錢搶了去。
老婦人見毛文武穿的官差服飾,不敢惹怒他,隻能癱倒在地痛哭不止,那哭聲叫孟奎一個大男人聽着都想流淚。
當時孟奎跟在後頭,眼眶通紅,緊握着拳頭,死死忍住心中的怒火,才沒沖上去揍人。
雖說之後他悄悄将銀子補給了老婦人,可他心中仍是氣憤不已。
朗朗乾坤,青天在上,為何不把毛文武收了去!
“奎子,大人自有人大的安排,你别沖動。”陸承澤亦是個嫉惡如仇之人,可他明白大人暫時不動毛文武,有他的道理。
“大人,要不然,我悄悄去收拾毛文武一頓,保證不暴露自己。”孟奎實在忍不了,就想狠狠揍毛文武一頓出氣。
“不行。”宋縣令拒絕得毫不留情。
“可是……”
“孟奎,你可知為何我遲遲不抓毛文武,不是因為我怕他,是因為需要毛文武作餌,引出鄧元昌。”
有些事,原本宋縣令隻告訴了陸承澤一人,如今看來不說不行。
他如今手裡可用之人不多,萬一孟奎一時沖動,打草驚蛇,那他們今後的路會更艱難。
平陽縣上一任縣令,因貪贓枉法,草菅人命被判了斬立決,查出來的證據說是上任縣令貪了二十萬兩銀子。
二十萬兩銀子,相當于平陽縣全縣兩年的賦稅。
不僅如此,原本縣衙裡還有十萬兩儲備銀,如今也不翼而飛。
抄家的官員将上任縣令的府邸翻了個底朝天,也隻找到些珠寶字畫,并未找到銀子。
上頭為了安撫民心,交托差事,便發下話來,若是宋縣令能找到這三十萬兩銀子,這銀子便撥給平陽縣衙。
平陽縣這些年被上任縣令弄得烏煙瘴氣,城裡官商勾結,欺壓百姓,城外官道垮塌,房屋搖搖欲墜,百姓苦不堪言。
他到縣衙上任後,發現縣衙的捕快和上任縣令乃是一丘之貉,淨是些雞鳴狗盜之輩。
他這個縣令發出的命令,這些人總是陰奉陽為,敷衍了事。
宋縣令心知,如若連縣衙都不能掌控,其他事情更是空想。
于是,他托人帶消息叫陸承澤,孟奎,張途三人秘密來縣城,充作他的手下,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