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勇到底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大姑娘在他面前哭天抹淚兒的,他就有點手足無措。
“哎,哎,你别哭啊,弄得好像我怎麼着你了一樣……”
“人家餓啊,難道連哭也不許?
你們是衙門嗎什麼都管……”
她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齊勇有些心軟,歎氣道:“你能不哭了嗎?
煩死了……不就餓嗎,我去弄點吃的給你還不成!
”
“真的?
”柳美麗擡起一張紅腫的哭臉。
齊勇瞧着覺得真醜,在心裡嘀咕幾句,點頭道:“我隻能弄點饅頭餅子什麼的,要好的我可沒有!
”
他歎了口氣,有些心煩的出去了。
不一會,拿了一個小布包回來,裡面包着幾個熱氣騰騰的饅頭。
柳美麗餓極了,哪裡還顧得上挑三揀四,抓起饅頭就朝嘴裡塞。
“慢點吧,這些都給你!
”齊勇見她狼吞虎咽的,看着有點可憐,又去倒了碗茶給她。
柳美麗咕嘟咕嘟把茶灌下去,又去啃饅頭。
連話都顧不上說。
齊勇就歎氣:“你一個好好的姑娘家,何必把自己弄成這樣呢?
”
“你以為,以為我願意?
”柳美麗被噎的直打嗝,态度卻還是冷冷的,“還不都是柳青蘿逼得!
”
齊勇搖搖頭:“你這個人,簡直不分好歹。
其實我能看得出來,柳姑娘是個心軟又好心的。
是你自己做死,幹嘛非跟她對着幹?
否則也不必吃苦頭。
”
柳美麗一連吃了三個饅頭,才停下來。
肚子不餓了,她也有了點說話的心情。
“哼,我又怎麼着她了?
我也不是那種心腸惡毒的人,從沒害過她。
我就是想要自己看上的男人,這也有錯?
”
齊勇搖頭:“随便你吧,反正你要是熬不下去,就去你爹那裡把,雖然也沒那麼舒服,至少還能吃飽。
”
柳美麗一直還不知道她爹在哪兒,聞言便問:“我爹他到底幹嘛去了?
”
她可不信柳青蘿會白白給他爹銀子用。
齊勇:“他在福來客棧,離狀元樓不遠。
雖然他住在那裡,不過要給客棧幹活賣苦力,才能吃上飯。
”
“我爹?
他能願意幹活?
”
“他不願意也得幹。
”齊勇隻說了這麼一句,也沒跟她解釋的意思。
他轉身回到自己的小屋裡,摸摸自己空蕩蕩的錢袋,苦笑了一聲。
也不知怎麼的,自從把那個柳美麗摔暈了,他再看到她,就總覺得有點對不住她。
柳姑娘明顯是想讓她受不住餓自動離開的,他這樣是不是在幫倒忙?
……
且說柳青蘿和李貝貝兩個人,這次終于沒有再忘記和蘭昊的約定,第二天早早起來穿衣梳洗。
京都已經逐漸變得暖和,厚厚的鬥篷是穿不住了,柳青蘿便換了身剛買的新衣服。
上身是淡黃色交領襖裙,腰間束着絲縧,腳上一雙淡綠色繡鞋。
顔色清淡雅緻,正适合她。
而李貝貝身形微豐,眉眼濃烈,就需要一些鮮豔的顔色,才能壓得住。
她穿的是一身水紅色齊胸襦裙,頭上帶着粉色的桃花樣式頭飾,顯得臉蛋很是飽滿明豔。
她們剛走出來,柳美麗就過來了,問道:“你們去哪兒?
”
李貝貝:“你管得着嗎!
”
“要是你們去見林二公子,能帶上我嗎?
”她的語氣竟然變軟了點。
不再像之前那樣理直氣壯。
大約也是被柳青蘿收拾怕了。
可惜即便她服軟了,也沒人理會。
齊勇把馬車套好,牽到門外等着她們,卻意外的看到自家老大蹲在門口。
“老大?
你你……你怎麼在這兒?
”齊勇吃驚極了。
朱八撓撓頭,站了起來,被自己手下看到。
還有點抹不開面子,嚴肅道:“我來看看……看你在這怎麼樣了!
”
“看我?
”
齊勇覺得自己怎麼就這麼不信呢?
看望李姑娘就看呗,有什麼遮遮掩掩的,誰還沒喜歡過姑娘!
齊勇在心裡有點鄙視自家老大。
然後柳青蘿後李貝貝就出來了。
她倆一眼看到朱八,也有點吃驚。
尤其李貝貝,她這兩天可是都沒怎麼想起朱八開,突然看到他出現在眼前,感覺還有點不真實。
“呵呵呵……”朱八尴尬的笑笑,“其實,我就是有點不放心,來看你們在京都過得怎麼樣。
”
柳青蘿先反應過來,笑道:“你也是有心了,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們搬這兒了?
”
朱八道:“我先去了狀元樓,結果沒找到你們,我就跟夥計打聽,才知道你們已經退房了……”
“然後呢?
”
“我問夥計他們也不知道你們去哪了,幸好我出來就遇到個好心人,告訴我你們住在這花枝胡同裡。
”
李貝貝忍不住問:“哪個好心人?
”
她們住在這裡,按理很少人知道啊,何況本來她們也不認識幾個人。
“這個好心人自然是我呀。
”
蘭昊那标志性的中性嗓音,柔柔的響起。
他手裡拿着一支海棠花,一身白衣,墨發如雲,滿臉笑容的走過來。
“呀!
原來是蘭哥哥!
”
李貝貝看到他,頓時滿眼冒小星星,恨不得直接撲上去。
“不是我還能是誰呢?
”蘭昊柔和的笑着,把海棠花在李貝貝腦門上點了點,“貝貝姑娘今天很美呀,正配這海棠。
”
李貝貝接過花,被誇的都快激動死了,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隻會傻樂。
朱八本來還在感激這個好心人,結果一看他和李貝貝的德行,這笑,就僵在臉上了。
蘭昊看到後面安靜站着的柳青蘿,微笑道:“啊呀,我隻有一枝花,已經給了貝貝姑娘,小蘿蔔怎麼辦呢?
”
柳青蘿淡淡笑道:“沒關系,花開在枝頭,我一樣看。
”
“啧啧,小蘿蔔這是怪我随便折花麼?
”
“花開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她笑着登上馬車,“折不折呀,你随意。
”
蘭昊秀氣的眉毛微挑,仔細咀嚼她那兩句詩,反複回味,不禁癡了。
“蘭哥哥,走呀?
”李貝貝拉拉他的衣角。
“哦……”他慢慢回過神,直看向柳青蘿,追問道,“小青兒,你這兩句是哪兒來的?
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