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看向楚盈。
納蘭氏被打斷,大為不悅,冷淡道:“盈公主還有什麼事?
淑瑤變成現在這樣,雖然不能全怪你,但你也脫不了幹系……難道現在還想攔着禦醫救人嗎?
”
楚盈平靜道:“皇太後誤會了。
我隻是擔心讓這些庸醫耽誤了淑瑤妹妹。
萬一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有救呢?
”
納蘭氏有些氣急敗壞:“怎麼可能還有救!
你沒看見她流那麼多血?
”
“真是奇怪了,有沒有救的,難道你是大夫?
難道她有救你不高興?
”楚靜嘲諷道,“還是說,是你們母女倆心裡有鬼?
”
“哀家,哀家怎麼會心裡有鬼!
這事到底是誰做錯了?
”納蘭氏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慌亂,很快鎮定下來,冷笑道,“好,哀家倒是想看看,盈公主你有什麼辦法救淑瑤!
”
楚盈臉色沉靜:“我信不過這些禦醫,所以想讓柳青蘿柳文魁,給淑瑤妹妹看看。
”
青蘿聞言,朝她的方向偏偏頭,露出一個笑容。
“對對,就讓柳妹妹去診脈!
”楚靜也大聲附和,“她說的我才信!
”
納蘭氏一口拒絕:“柳青蘿?
她眼睛都看不見了,能給别人看什麼病!
”
“診脈需要用眼睛嗎?
”楚靜立即反駁,指着一個禦醫問,“我問你,你們診脈是用眼睛診嗎?
”
禦醫忙低頭:“小殿下說笑了,診脈自然是用手診。
”
“哼,誰跟你說笑!
”楚靜白他一眼,又得意的看向納蘭氏,“聽見沒,有手就能診脈!
你要是不敢讓柳妹妹診,你就是心虛,想要故意陷害我皇姐!
”
楚靜步步緊逼,納蘭氏就是一口咬定,瞎了的青蘿,根本沒資格給人看病!
青蘿雙手抱着湯婆子,微微笑道:“我能不能給人診脈,皇太後試試不就知道了?
難道您不想給林淑瑤一個機會?
”
“哀家不……”
“好了太後!
”太皇太後有些不高興的打斷她,“即便柳丫頭眼睛看不見,也不一定就影響她給人看病。
你何必一再的拒絕?
”
連太皇太後都發話了,納蘭氏再也沒了拒絕的理由,隻得一臉不高興的讓人帶青蘿進去。
青蘿随着引路的宮女,慢悠悠走進内室。
室内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幾個禦醫圍在門口,看見青蘿到來,忙讓開位置,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
青蘿的醫術,他們早就有目共睹。
何況她還如此年幼。
這讓衆禦醫每每看見她,總覺得又是自卑又是羨慕。
青蘿知道按宮裡的規矩,女人生孩子,禦醫隻能在外侯着,真正幫助生産的,還是那些不太專業的穩婆。
小産也是如此。
因此她知道門口站着禦醫,很自然向他們微笑示意後,才緩步走進去。
幾個禦醫看着她從容高貴的模樣,一時都有些愣怔。
一張寬大的羅漢床上,林淑瑤滿臉的汗水,頭發淩亂的躺在被子裡。
她看見青蘿過來,厲聲道:“柳青蘿!
你滾出去!
我不要你給我看病!
”
青蘿淡問:“你不想留住自己的孩子麼?
”
“用不着你管!
你出去!
”
“哼。
”青蘿從鼻子裡哼了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青蘿的力氣一向不小,林淑瑤被抓的痛呼起來,卻怎麼也撼不動她,隻拼命掙紮。
“再動我折了你的胳膊!
”青蘿冷冷的說着,同時兩根手指已經搭在了她的手腕脈搏處。
“嗯?
”她怔了怔,眉尖微動。
似乎有些意外。
“……我讓你走啊啊啊!
”林淑瑤還在發瘋。
青蘿一把甩開她的手,臉上帶着重奇怪的笑容,湊到她耳邊,輕聲說:“我知道,這是你和納蘭太後故意做局,想要障礙别人。
”
林淑瑤揮舞着兩隻手臂:“你胡說八道!
你有什麼證據!
難道我流血也是假的嗎!
”
“也許,你以為是葵水?
”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趕緊滾!
”林淑瑤把頭扭過去,幹脆不理她了,口中道,“楚盈害了我的孩子,我一定要讓皇帝哥哥給我做主!
”
“你别急,我話還沒說完呢。
”青蘿輕笑道,“看你演的這麼辛苦,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
你啊,是真的懷孕了呢。
”
林淑瑤忍不住回頭:“廢話,這還用你說?
總之,我是不會跟楚盈她們姐妹善罷甘休的!
”
“好吧,随便你。
”
青蘿聳聳肩,向引路的宮女道,“麻煩姐姐帶我出去。
”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引路宮女對她心生喜愛,忙穩穩的牽住她的手,笑道:“好,柳姑娘随奴婢來。
”
青蘿随着她出來,走到屏風後面太皇太後等人所在的地方。
太皇太後先問:“柳丫頭,怎麼樣了?
”
楚盈楚靜也一臉緊張的盯着她。
納蘭氏更是捏緊了帕子,生怕她說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話來。
青蘿微微一笑:“回太皇太後的話,禦醫說的沒錯,林淑瑤确實有了身孕,也确實保不住了。
”
“啊?
”
“什麼?
”
前一句驚訝的啊,是納蘭氏情不自禁說出口的。
而後面的驚呼聲,則出自楚靜之口。
楚盈臉色又白了一分,卻硬是忍住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的神情。
所有人都知道青蘿和林淑瑤關系不好,所以她不可能幫她。
她說的必定是真的。
楚盈有些心亂如麻。
自從女皇駕崩後,她和楚靜在宮中生活的就變得如履薄冰,若不是有林瑾玉的庇護,隻怕早就被納蘭氏攆出去了。
偏偏現在她又闖下這樣大禍,這可怎麼辦……
她輕輕咬住下唇,眸中已經有淚光閃爍。
“柳青蘿,你……确定?
”
同樣吃驚的,還有納蘭氏。
她不明白,柳青蘿會忽然幫助她們。
難道……
是為了要嫁給林瑾玉,所以想要讨好她們?
想到這裡,納蘭氏忍不住有一絲得意。
青蘿笑了一聲,點頭:“沒錯,我很确定。
妊娠脈象很簡單,即便再初級的大夫,也能診斷出來。
現在還是讓禦醫開生化湯給林淑瑤服下吧。
拖久了也不好。
”
太皇太後歎了口氣,扶着嬷嬷的手站起來,“那就讓她喝吧。
也是命裡沒福,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