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在村子裡轉來轉去,把個雞啊狗啊吓的滿村子亂跑,整個雞飛狗跳。
“人呢,人呢!
”陳氏氣的大喊大叫。
“呔!
哪裡來的瘋婆子,吃我一棍!
”
一個八九歲的瘦條個男孩,穿的破破爛爛,手裡舉着棍子,霹靂啦啦的就沖陳氏打去。
把個陳氏打的滿地亂滾。
“哎?
”男孩打着打着就停下來了,“怎麼聽聲音有點惡心?
”
他仔細朝地上打量一會,哎呀一聲:“我的娘啊,還真是柳老二的婆娘啊,難怪醜的跟鬼一樣,聲音也難聽的要命!
呸呸呸,真是晦氣!
”
男孩舉着棍子就走。
“該死的元寶!
你給我站着,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陳氏被打的暈頭轉向,操起一隻鞋底子就追了過去,嘴裡罵着,“小娘樣的狗雜種!
你怎麼還不去死!
”
元寶猛的停了下來,轉過身,表情變得陰冷:“你說誰是狗雜種?
”
“我就說你是狗雜種!
”陳氏渾身疼的散架一般,快氣瘋了。
元寶忽然笑了:“呵呵,你知不知道,今天村子裡為什麼沒有人?
”
“我怎麼知道!
”她滿村子找人,不就是為了問這事!
結果除了貓兒狗兒的,就隻找到了她的這個庶子元寶,還被當成鬼給打了一頓……
元寶笑的一臉戾氣:“我來告訴你好了。
今天村子裡的人,都去搶割藤條去了。
”
“藤條?
”陳氏想到路人說的話,懷疑道,“難道還怎能還錢不成?
這怎麼可能,除非那個死丫頭是傻子……”
“你說妞妞姐是傻子?
”元寶冷笑,“我看你們都是蠢貨才對,妞妞姐也是你配挂在嘴裡的!
妞妞姐說了,現在地裡長的那種藤蔓,一文錢十斤,有多少收多少!
現在所有人都去割藤蔓去了!
”
十斤就一文錢?
地裡瘋長的到處都是,豈不是滿地都是錢?
陳氏的眼睛都直了。
“人人都贊妞妞姐是個絕世好官,你倒是在這裡罵她,哼!
”
“我罵她怎麼了,我還罵你這個狗崽子,狗雜種呢!
”沒人在旁邊,陳氏罵的那叫一個痛快。
元寶居然沒生氣,歪頭看她:“臭婆娘,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好心告訴你嗎?
”
陳氏大怒:“狗東西!
你敢叫我臭婆娘?
真是什麼賤、人就生出什麼東西!
”
“呵呵……”元寶不理她,自顧自說道,“原因就是,為了讓你能死得瞑目!
”
陳氏一愣:“你說什麼?
”
元寶朝四周看看:“你看,今天村子裡也沒什麼人,你罵我,也沒人聽見,也就傳不到妞妞姐耳朵裡,是不是?
”
陳氏嫌惡的看着:“罵你怎麼了,我就是打你,也是天經地義!
”
“你說得對。
既然你罵我沒人能知道,那麼,我要是在這裡殺了你呢,是不是也沒人能知道?
”元寶一臉冷笑,小小年紀,看起來十分的陰沉。
陳氏聞言大驚,後退一步:“狗東西!
你胡說八道什麼!
”
“今天,我就讓你償還你以前打我的每一巴掌,罵我的每一句話!
”元寶舉着手臂粗的棍子,一步步走到陳氏面前,舉起來,毫不猶豫沖着她的腦袋砸下去!
陳氏駭然大叫一聲,還沒來得及轉身跑,忽覺得腦袋上傳來劇痛,一陣天旋地轉,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傍晚時分,出去割藤蔓的村人們,結伴回來,一路興奮的議論紛紛,聽着口袋裡傳來的銅錢的碰撞聲,心裡别提多快活了。
“今兒隻半天,我就賺了五十多文錢啊!
”一個漢子興奮的滿臉發紅。
就算出去城裡做工,一天也不過是這個工錢。
何況他還隻花了半天時間,而且還拿到了現錢!
“是啊,”一個婦人也笑的開懷,“沒想到咱也能賺錢哩!
今年田裡收成不好,還擔心年關難過,這下可好了,有了知縣大人,這日子可就滋潤喽!
”
“哎,說起來,咱們妞妞可真是好樣的,不但做了知縣,而且也沒忘了咱們老百姓……”先前的漢子感歎道。
衆人一邊感念知縣大人的好處,一邊興沖沖地朝家裡走,還計算着明天能割多少藤蔓,能賺多少錢。
“啊——”
一聲尖叫忽然傳來,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許多人朝聲音來源處看去,發現是村裡二丫的娘親,便笑道:“你這是咋了,莫不是錢賺的多了,心裡快活過頭了?
”
二丫娘臉色煞白,哆哆嗦嗦道:“你們,你們快來看看……”
“咋了?
”幾個男人走近了,就看到樹下躺着一個人,滿頭滿身都是血,像是被許多人打過一樣。
“這是誰啊?
快看看怎麼樣了。
”一個漢子走上前,把那人翻過身來。
二丫娘瞪大眼,仔細辨認半天:“那不是柳老二的婆娘嗎?
她怎麼,這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漢子皺皺眉,把手放到陳氏的鼻子下面,手一顫。
“咋了?
”衆人看着他。
漢子搖頭:“沒氣了。
”
衆人驚呼:“怎麼就死了?
看樣子是被人打死的,這可怎麼辦啊……”
南橋村可甚少出現這種事啊……
衆人都是又怕又慌亂。
“我看,先請裡正老爺過來看看吧?
”
二丫娘的提議,立即得到一緻同意,可惜裡正進城了,等了許久才回來。
他一看也傻眼了。
這麼嚴重的事,可不是他能處理得了。
此時天都黑了,裡正一邊讓人去通知柳家人,一邊親自套車進城報官。
青蘿得到消息時,正坐在書房裡看書,聽聞陳氏死了,也有些驚訝,把黃捕頭叫來,問道:“白天的時候,你們打了陳氏,下手重不重?
”
黃捕頭搖頭:“不過是沖身上拍了幾下,頭上的血都是她自己滾地上磕破的,看着吓人,其實不礙事。
”
衙門裡的衙役打人都是有經驗的,想打的多重,就能打的多重,絕不會出現把人不小心打死的情況。
既然隻是輕微的皮外傷,那麼陳氏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死在南橋村?
刑事案件,她這個知縣不可能不管。
青蘿站起來,走了兩步,沉吟道:“你去告訴裡正一聲,就說天晚了,明天我會親自回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