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的話一出口,不僅青蘿,就連跟在後面的楚盈也停下了腳步。
太皇太後卻似沒有察覺般,繼續挽着青蘿向前走,歎氣道:“容若的年紀也不小了,若不是因為從前在鄉下修養,也不至于耽誤到現在。
”
青蘿安靜的聽着,沒有言語。
多日前,林瑾玉就已經昭告天下,要冊立青蘿為後,并在三月初三祭天大典的時候,舉行大婚儀式。
青蘿雖然拒絕過林瑾玉,但林瑾玉卻并沒有發出任何取消婚禮的通知。
這個時候太皇太後忽然提起這個,又是什麼意思?
太皇太後接着說,“其實我知道,你和容若一向是情投意合的。
從前你就和他有過婚約,隻可惜……哎,過去了也不提了。
誰知你竟是安然公主的女兒,這就更好了,我是真真的把你當做親孫女來看待的。
”
後面的楚盈垂下眼簾。
青蘿笑道:“太皇太後擡愛,青蘿擔當不起。
”
“怎麼不能?
你的身份擺在這裡呢!
”太皇太後握住她的手,真心實意道,“等容若的身子好了,我就讓你給你冊封,郡主怎麼樣?
”
“什麼?
”青蘿停下了腳步。
楚盈和楚靜也驚訝的看過來。
太皇太後歎氣道:“雖說隻得個郡主,有點委屈你了,但你的身份畢竟不好公諸于衆,所以……”
青蘿慢慢笑起來:“太皇太後不必為青蘿操心,青蘿并不需要郡主的名分。
”
楚靜冒冒失失的說了句:“皇祖母您是糊塗了嗎?
柳妹妹做什麼郡主呀?
她是要做皇後的呀!
”
楚盈臉色微變,忙喝道:“靜兒閉嘴!
”
她拉着楚靜走到太皇太後面前,福身行禮,“靜兒口無遮攔,皇祖母莫怪。
盈兒忽然想起屋裡炖燕窩粥的爐子還沒熄火,想告罪回去看看。
”
這是覺得不方便,想要回避了。
太皇太後覺得她識大體,滿意的點頭:“好,你快回去吧。
你不在,那起奴才們還不知怎麼偷奸耍滑呢,可别走了水了。
”
“是。
盈兒這就帶着靜兒回去了。
”
楚盈說着就拉楚靜急急離開,剛走兩步正要拐彎,迎頭卻撞上一個人。
“哎呦!
”
被撞到的人驚叫一聲,咕咚一聲,仰面就跌倒在了地上。
楚盈吃了一驚,仔細看去,躺在地上的那位,居然是林淑瑤。
她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嘴裡哎呦哎呦的叫喚,“天啊,我肚子好痛,快來人啊……”
“夫人,您怎麼樣?
您可别吓奴婢啊……”林淑瑤的丫鬟吓的臉都白了,撲到她身邊,哭着喊道。
楚盈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忙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把她拉起來,嘴裡道:“實在不好意思,我沒看見你……”
“皇姐且慢!
”楚靜一把攔住她,揚起下巴,居高臨下看着林淑瑤,冷冷道,“我看到很清楚,皇姐根本沒用那麼大力氣,是你自己裝的!
再說了,就算我皇姐撞到你,道歉的也該是你!
你攔住了我皇姐的路了!
”
林淑瑤抱着肚子,又哭又喊:“你們兩個撞了人,還在這裡強詞奪理……嗚嗚,公主就可以這樣欺負人嗎?
”
這邊的吵鬧聲,已經驚動了後面的太皇太後和青蘿她們。
太皇太後挽着青蘿走過來,看到這副情形,皺眉道:“怎麼回事?
大吵大嚷的,成何體統?
”
楚盈先向她行禮,然後才道:“回皇祖母的話,剛才我走路沒看仔細,不小心撞到了淑瑤妹妹,她似乎不太舒服。
我想先把她送到太後那裡,然後叫禦醫去看看。
”
回答的條理分明,不卑不亢。
青蘿聽着也露出微微贊許的神情。
楚盈這個人一向溫婉大氣,不管遇到什麼情況,也不會如尋常女子那般驚慌失措。
反觀林淑瑤,雖然看不見,她也能想象得到林淑瑤此刻打滾耍潑的模樣。
“淑瑤,還不起來!
”太皇太後沉着聲音。
這個孫女一向這麼上不得台面,否則,她也不介意拿出一個公主的封号給她。
誰知林淑瑤卻依舊躺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又是痛苦又是扭曲,哭着說:“皇祖母,我起不來……我肚子痛……”
太皇太後有些意外:“肚子怎麼疼了?
”
楚靜尖尖的聲音響起:“必定是裝的!
皇姐又沒碰到她的肚子!
”
“啊!
!
”
林淑瑤的丫鬟忽然發出一聲驚叫。
太皇太後是年紀大的人了,被驚的眼皮子跳了好幾下。
她身邊伺候的嬷嬷見了,三兩步走上前,揚起厚厚的巴掌,啪的就甩到了丫鬟的臉上,罵道:“該死的小蹄子!
在這裡大喊大叫的,驚了太皇太後,你有幾條小命!
”
丫鬟登時被打的口鼻出血,撲倒在地上,手掌擦破了一大塊。
她哭着爬起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太皇太後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我們夫人,夫人她……”
她顫抖着手,朝林淑瑤的下半身指去——
衆人一齊随着她手的方向看去,頓時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除了青蘿。
她看不見,即便看見了,作為曾經的大夫,她也不會露出絲毫震驚的神情。
“哎?
怎麼裙子上……那是血嗎?
”楚靜沒心沒肺的歪着頭,一臉的好奇加嫌惡,“真是……出門連件衣服也不換?
髒不髒……”
楚盈聽了臉色微微一紅,卻也有些擔憂:“淑瑤妹妹,你沒事吧?
我讓人送你回太後那裡吧?
”
“你走開!
”林淑瑤哭的滿臉通紅,眼淚汪汪的看着太皇太後,“皇祖母,我肚子好痛好痛……怎麼辦,嗚嗚嗚……”
太皇太後畢竟是老人,經曆的多些,便問:“淑瑤,你老實回我。
你上次月事是什麼時候來的?
”
林淑瑤哭着搖頭:“我想不起來……”
她旁邊的丫鬟忙道:“奴婢知道。
夫人的月事快有兩個月沒來了。
”
太皇太後眼光一閃,“莫不是有了?
”
林淑瑤嫁人也有大半年了,卻始終沒有身孕,反倒家裡的妾室接二連三的生了許多。
她面上不說,心裡幾乎急瘋了。
這會聽見太皇太後的話,她頓時面現驚慌:“我,我懷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