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平穩，但也透露了幾分無奈，“甯甯，你認為，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我們聞人家，從天然上，便已經和陳王綁在了一起。
”

　　姜甯道：“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你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但可以決定自己行為。
”

　　“甯甯，我是聞人家的兒子，我不能背叛自己的家族。
”

　　“哪怕你明知道，跟着你的家族，會陷入萬劫不複？
”

　　“是。
”聞人宗的聲音顯得有些悲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

　　姜甯道：“如果我是你，現在就收拾收拾東西跑路。
沒必要一家子死在一起。
”

　　聞人宗回頭看她：“甯甯，如果換做你，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爹娘，兄弟姐妹死在一起，自己卻苟活嗎？
”

　　“我能。
”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了，難道自己就必須也要死嗎？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我做不到。
”聞人宗笑了下，“甯甯，你外表柔弱，但你的心，卻比誰都堅強。
”

　　在寂靜的夜中，他的笑容有些模糊。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說：“我能知道，到底是誰赢了嗎？
”

　　“淮王。
”

　　姜甯知道他要問什麼。

　　聞人宗顯然有些詫異：“我以為會是煜王。
”

　　不管從哪方面來看，煜王的赢面都比淮王大許多。

　　姜甯沉默片刻，說：“他先來姜家解圍，錯過了救駕的機會。
”

　　“原來如此。
”

　　聞人宗長長舒了口氣，“我不如煜王。
”

　　姜甯道：“各人選擇。
”

　　“以前的煜王不是這樣的，外人隻知道他容貌天賜，身份尊貴，但我們都清楚，他為了皇位可以不顧一切。
但，在他距離皇位最近的時候，他卻放棄了。
”

　　姜甯沒說話。

　　聞人宗又道：“你應該知道，陛下一直是最看重煜王的，不僅僅因為他的母妃受寵，更因為他能幹，性格适合。
這次陛下設套，不僅套住了陳王，也是為了給煜王一個立功的機會，如此一來，立儲就理所當然，之前煜王與我造成的惡評，也就可以消除。
”

　　“這麼說來，陛下此次倒是用心良苦，一面勾出了陳王這個逆子，一方面還給了煜王翻身的機會。
”

　　“現在想來，當是如此。
隻是，大多數人都想不到這些。
”

　　“那是，誰能算計過那個老頭……”姜甯低聲嘀咕，“心眼多的跟蓮藕似的……”

　　聞人宗聽見了，但假裝沒聽見。

　　姜甯的言語準确來說，是大不敬。

　　對于聞人宗這種端方忠君愛國之人，其實有點不能忍。

　　但對方是姜甯，他又覺得沒什麼。

　　這讓聞人宗覺得自己再次違背了原則，且兩次都是為了同一個女人。

　　他有些憂愁的歎了口氣。

　　“甯甯，我這就走了，你自己保重。
”他說，“我原以為陳王若敗了，既然是煜王上位，如今竟是淮王逆襲，隻怕……将來你們姜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

　　不等姜甯說話，他又道：“不過你也别太擔心，你們府裡大老爺是西北大将軍，二老爺是相爺。
除非是陳王那樣的瘋子，否則淮王就算當太子，也不會太過分。
但他肯定會針對煜王殿下，這一點，毋庸置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