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語氣冷淡，但姜甯也沒生氣。

　　現在，她已經逐漸了解了他的性子。

　　自從看見他在刑部大牢救了梧兒，還柔聲安慰她之後，姜甯就覺得，他隻是嘴上厲害，心裡還是軟的。

　　“你有什麼事要說？
”她問。

　　“便走邊說。
”李泓遠接過輪椅，推她到自己的馬車邊。

　　姜甯朝他看。

　　李泓遠道：“我的馬車寬大些。
”

　　這是要跟她一起坐馬車。

　　姜甯沒有拒絕。

　　李泓遠要抱她，彎下腰的時候，頓住了，低聲問：“可以嗎？
”

　　姜甯朝他的胳膊看了眼，猶豫了下，笑道：“好。
”

　　于是李泓遠便把她抱起來，輕輕放到馬車裡。

　　他竟也有如此溫柔一面。

　　姜甯朝他露出一個笑臉，在他耳畔吐氣如蘭：“謝謝。
”

　　李泓遠微怔。

　　他移開視線，在沒人看見的地方，耳朵尖，微微泛紅。

　　坐進來，姜甯才發現，馬車裡已經拆掉了橫闆，隻在馬車裡鋪上了厚實的長絨毯子。

　　可以坐，也可以躺。

　　姜甯有些詫異，很快明白過來。

　　這是特意為她改造的。

　　因為她的腿。

　　“謝謝。
”姜甯說，“不過，你改變的是不是太快了，讓我有點害怕啊。
”

　　這煞風景的女人。

　　李泓遠道：“以前，對不起。
”

　　“對不起什麼？
”

　　“我從小就一個人在淩煙閣住，母妃對我向來冷淡，我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要對她溫柔，對她好。
”

　　李泓遠的語氣很平靜。

　　姜甯想到錦貴妃的性子，确實是能做出那種事的人。

　　她似乎對兒子沒有什麼感情。

　　在缺愛的環境中長大，也難怪李泓遠會變成這樣性子的人。
他習慣了母妃對自己的冷淡，自己也沒學會如何對别人好。

　　李泓遠擡手在她臉頰輕撫了下：“本王喜歡看你笑，不喜歡看你流淚。
如果我曾用錯了方式，你能原諒我嗎？
”

　　姜甯在心裡想了想，好像無法原諒。

　　尤其他趁着醉意，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

　　但一碼歸一碼，既然她要回煜王府，總是在他手底下過日子，還是要和平相處。

　　她移開臉，朝外面看了眼，笑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殿下還提做什麼。
今天天氣不錯，很暖和，也不知十三有沒有到城門。
”

　　李泓遠看着她的側臉，眸色幽深。

　　馬車到城門的時候，正好十三也被兩名差役帶着到這裡。

　　他穿着薄襖長衫，頭發整齊，幹淨清爽，隻是清瘦了許多。

　　若不仔細看的話，很難注意到他雙手帶着鎖鍊。

　　路邊還有不少百姓來送他。

　　做了兩年府官，破案無數，為民主持公道。

　　雖然跟着陳王造反失敗，但他在民間百姓心裡的聲望還是很高的。

　　好些被他幫過的百姓都眼淚汪汪，嘴裡叫着“聞人大人”。

　　甚至幾個少女大聲哭泣，說要跟他一起走，一路侍奉他。

　　聞人宗始終文雅含笑，斯文有禮，即便對着哭慘了的少女。

　　姜甯從馬車裡探頭瞧見了，說：“他隻是個文弱書生，又不會武功，千裡迢迢，難道要一直帶着鎖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