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之看着幾個媳婦,歎了口氣:“也是咱們家走背字,這怎麼就都趕一起了,今個可是小年啊,這年可咋過啊。
”說着說着,老爺子的眼淚就下來了。
花開拉着古蘭燕站在後邊,沒必要說什麼出頭,就這麼看着吧,反正要是幾家均攤的事,自己家也不躲,但是多餘的也沒有,不讓村裡人說閑話就行了。
但是走也不是,咋的也得在這一起等個信。
這時候的霍豔萍和趙秀芝也都不怎麼說話了,因為都想着自己的小九九。
過了一會,花重之也覺得這個氣氛有點難受,對着他們道:“要不你們先回家吧,今個小年,大人不過也不能不讓孩子吃飯了,等有信了,再告訴你們去,也都沒多遠。
”
花開就等着這句話呢,她道:“爺爺說的是,并且我媽剛才還讓我給爺爺送骨湯呢,正好我一會送過來,估計也該有信了。
”
霍豔萍也想回家呢:“那我們就先回去等着信了。
”
花重之點點頭:“嗯,回去吧。
”
花開和古蘭燕先出來了,霍豔萍緊跟其後。
出了院子,霍豔萍對着古蘭燕道:“大嫂,你說這爹娘都跟着老四過的,分家了,咱們是不是可以不管了?
”
古蘭燕道:“分家了,父母也是父母,還能成鄰居了不成?
老四兩口子伺候吃穿住的就行了,有病這種事也是意外,咱們該管的還得管。
”
霍豔萍撇撇嘴:“你們有錢不怕,這麼說,我們家這本來就窮,爹娘這接連的出事,我們還哪有錢了?
”
花開道:“沒錢就出力伺候呗,伺候也不花錢,就是辛苦點,這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不也公平?
”
霍豔萍不想出錢也不想出力,走到自己家門口,趕緊回家了。
古蘭燕歎了口氣:“真的是自私。
”
花開道:“二叔二嬸就這樣的人了,還能指望他們有什麼好心?
不用理,他們不敢不管,要不然村裡人的唾沫能淹死他們。
”
以前花開讨厭村裡這種沒秘密的感覺,什麼事全村都知道,感覺人活得太累,都在别人的眼中。
但是現在忽然發現,也有好處,就是制約花萬河這種人很有效。
這要是在城裡的話,誰也不認識誰,他真的不管爹娘,别人也不知道,但是在村裡就不行了。
古蘭燕他們回家之後,歇了一會,然後花開又過去給花重之送的骨湯。
進了花萬海家的廚房,趙秀芝蹲在竈台前邊生火邊抹眼淚呢。
見花開來,她趕緊擦着眼睛:“花開來了,又給你爺送湯來了?
”
花開把湯放在了鍋台邊道:“四嬸,這湯涼了,一會熱熱再給爺爺喝吧。
”
趙秀芝應下道:“嗯,一會我熱。
”說完又看向了花開道:“以前我一直覺得一個娘生的親,所以一直覺得跟你二叔三叔兩家親,反正沒什麼大事的時候,也确實覺得沒什麼不對,直到你爺爺病了回來,我才看出來遠近,除了你們家,沒人過來幫我伺候老爺子,花開,說實話,四嬸真的後悔,我知道現在說這話沒啥意思,但是我說的是真的,我不是為了讓你幫着管你奶的事,你奶也不是你親奶奶,你們不管也是應該的,何況她對你們也不好,隻是我真的覺得我和你四叔欠着你們家的。
”
花開看得出來此時的趙秀芝是真的忏悔:“四嬸,過去的就不說了。
”
趙秀芝道:“謝謝你,也謝謝你媽,我和你四叔真的知道錯了,我們不推脫責任,要說年輕時候聽你奶的話是不懂事,但是後來我們知道不對,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欺負你們,那就是我們不對了。
”
“四嬸,你也别想太多了,我們家不是糊塗人,放心吧。
我進去陪着爺爺說會話。
”花開也不知道跟趙秀芝說什麼,要是說原諒,那自己做不到,更不能替父母這麼決定。
但是她也真的看出來趙秀芝的悔改了,至少有一點,那就是老人病了,她和花萬海沒有推卸責任,這點還算是不多的。
趙秀芝也知道人家不說原諒也是有道理的,所以也不說别的了:“那你進去吧。
”
花開進屋坐在了花重之的邊上:“爺爺,你别上火,要不然你這傷再嚴重了,不是更糟了。
”
花重之道:“我知道,可是我這還是忍不住的擔心,你說我這樣了,以後好了也是不能提幹重活了,要是你奶也病倒了,那一家兩個病号,你四叔咋辦?
”
花開道:“那爺爺就得更要保重自己,早點能恢複好了,這樣也給四叔少一些壓力不是?
”
花重之點點頭:“那倒是,要是我再一直趴着,你奶要是再有點什麼,炕上趴着兩個,那你四叔咋活?
本來我也想着兒子多,怎麼也不怕沒人養老,可是現在呢……哎,也就你四叔還行,不管咋說我這在炕上趴着,人家伺候的挺好,吃穿的都給準備的應當的,你二叔那,就當養個白眼狼吧,這麼遠的距離,以前見天來,現在一眼看不見,你三叔那來是來,就是來了之後啥也不幹,還得讓你四嬸給做飯,還不如不來了。
”
花開聽着花重之的唠叨,也知道現在的老爺子跟以前不一樣了,心态不一樣了,但是他們以前對自己家的傷害是不會抹去的,當然,他們之前對花萬河的好,也是白浪費的,這些都要花重之自己承擔了。
花開聽到這,忽然的問了花重之一句:“爺,如果我們家還是那麼窮,而你也沒有受傷,那一切會改變麼?
你會覺得自己錯了麼?
”
花重被花開這些話問的啞口無言,因為如果沒有這些改變,他也不會改變,因為以前過的也挺好。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哎,我知道我錯的太多,錯了就是錯了,我對不起你們家。
”
花開也知道這個答案,她也歎了口氣。
這時候花萬江小跑着回來了,進屋對着花重之道:“爹,娘那邊穩定了,是中風,沒有生命危險了,隻是以後可能左邊手腳都不好使了。
”
花重之反應了一下問:“那是半身不遂了不?
”
花萬江點頭道:“算是,但是醫生說要是康複的好,還能拄拐下炕,不算是癱瘓了,總還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