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蠶姐姐,好像有人在看你唉……”
秦觀不知道的是,雖然他的回頭桑蠶沒看見,裴枭然卻是注意到了。
裴枭然的眼力一向極好。
于是,看清楚秦觀的确在回頭盯着她家桑蠶姐姐瞧時,裴枭然便下意識的說了出來。
桑蠶怔了怔,這才轉頭看去。
但是離王殿下一行人卻已經行遠了,隻留下了一些模糊的背影。
桑蠶掩嘴笑了笑,沒說話。
心裡卻罵了句:呆子!
還沒走的時候,做什麼去了?
走了才回頭瞧,又有何用?
真不知這樣的呆頭鵝,是怎麼當上離王殿下的手下的。
以後啊,若是想追姑娘,還是多向他家主子學學罷!
背負着赤宣帝的重托的裴枭然,這一次,依然沒有辜負赤宣帝的期望。
聽着裴枭然細細的彙報,看着她細瘦的身形,赤宣帝不由得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這次真是辛苦你了。
”
裴枭然卻是大大咧咧的一笑,道:
“将士們更辛苦。
”
“得得得,朕知道你想說什麼,”赤宣帝擺擺手,一臉無奈道:
“他們的賞賜,朕自是少不了的。
”
“謝主隆恩!
”
裴枭然行了個大禮,高興的像她自己領了賞似的。
有這般的将領,也怪不得底下那些兵士們對她死心塌地了。
“對了。
”
不知想起了什麼,赤宣帝忽而肅容道:
“關于此次瘟疫,派去調查的人回來告訴朕,說是源頭是從一個從外頭經商回來的人身上傳播開來的。
然而再細細去察,卻發現那人根本不是我朱雀之人,他說的住址是真的,可是家裡之人的情況卻全都是假的。
住在那裡的老夫妻的确有一個兒子,然而多年之前,他們的兒子就已經病逝了。
老夫妻不愛提傷心事,這才無人知曉他們的兒子已經死了,都以為去了别處。
沒成想,卻被人因此而鑽了空子。
”
國與國之間的邦交會直接影響兩國的貿易以及其他人情往來。
換言之,朱雀的地界,根本不歡迎玄武的人。
不隻是赤宣帝不歡迎,朱雀的百姓們也不歡迎。
因此,想要來朱雀作怪,必須先有一個合理的身份才行。
不過由此可見,朱雀内部也出了奸細。
不然的話,那外來人員也不可能找到一個這麼合适的身份。
畢竟随口胡編的身份可不好使,必須要有憑證才能被放行。
當然,有錢能使鬼推磨,這種事也并不少見。
“朕還聽說,那位商人特别愛采買奴隸。
他從外頭買了許多奴隸,還包了許多山頭種植藥材,旁人隻以為他是倒賣藥材的商販。
如今看來,那些奴隸的來頭,也并不簡單。
”
奴隸不屬于人,是主人的所有物,所以,進出就比主人要方便的多,基本不受什麼限制。
裴枭然算是聽明白了,冷笑道:
“這些所謂的奴隸,恐怕也是從玄武來的。
”
應該就是那些黑衣人罷。
赤宣帝點點頭,接着道:
“後來,那商人與那群奴隸就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但是住在那商人周圍的人,卻全都染了病,并紛紛不治而亡。
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們朱雀素來不愛與人結怨,這些事,怕也隻有玄武能夠做得出來了。
”
裴枭然眯了眯眼睛,沒說話。
面對面的動刀動槍,裴枭然是半點兒都不帶怕的。
可是這種暗地裡算計、陷害人,卻讓裴枭然覺得惡心的緊。
又不是他們朱雀倚強淩弱,若真是那樣,裴枭然願意認栽,畢竟以弱打強的确難,用些陰招也情有可原。
但是,事實卻是,玄武的武力可比他們朱雀強得多!
比他們強還要用這種損招,真真是令人不齒。
怎麼,他們玄武的男人是死光了,所以,不敢當面應戰,隻敢背地裡放冷箭了麼?
說完,赤宣帝歎了口氣,道:
“可惜,那群黑衣人沒有一個活下來的,那個商人也不知所蹤,我們也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此事就是玄武所為。
所以,這個啞巴虧,也隻能這樣咽下了。
”
裴枭然卻是搖了搖頭,道:
“那倒未必,将來總有機會讓他們償還回來的。
”
不就是耍陰招麼?
搞的誰不會似的。
赤宣帝笑了笑,道:
“那就看你的了。
”
說完了公事,赤宣帝放松了脊背,倚靠在椅背上,道:
“回來之後應是還沒回家吧?
快回去看看吧,你娘他們一定很想你。
”
裴枭然心頭一緊,忙追問道:
“我娘他們……已經知道了?
”
看着她那副緊張兮兮的小模樣,赤宣帝不由笑出聲來。
能讓他的寶貝大将軍如此亂了方寸的,恐怕也隻有她的那些家人了罷?
“沒有沒有,朕哪裡是那多嘴多舌之人?
”
赤宣帝擺擺手,打消了裴枭然的疑慮,道:
“朕的意思是,就算你住在宮裡,許久不回去,他們也一定會很想你的。
”
裴枭然這才松了口氣,拱手道:
“多謝陛下體恤,那……枭然這就回家看看?
”
赤宣帝點點頭。
裴枭然便退了下去,可是剛走到門口,卻聽赤宣帝又幽幽道:
“對了,溪兒……也很想你。
”
裴枭然腳步頓了頓,低聲道:
“枭然知道了。
”
說完,這才走了出去。
回到家中,一切如舊。
她娘親不在家,被某位新晉國公約出去遠行遊玩了。
她二姐和二姐夫倒是都在,不止如此,還多出了一枚粉嫩嫩的小肉球。
“呀,二姐已經生啦?
!
”
裴枭然吃了一驚,忙走上前去細看。
就見偌大的炕上,一個被包裹在襁褓裡的粉團子正躺在其中。
此時他吃着自己的小拳頭,下巴上流着口水,正一邊傻笑,一邊好奇的睜大水汪汪靈澈澈的大眼睛,望着這個忽然闖入的陌生人。
“又不是懷的哪吒,自然是生了。
”
聶浥塵沒好氣的回她。
天知道這些日子,呂渭陛下是怎麼度日如年的熬過來的!
一會兒擔心裴枭然會不會也被染上疫病,一會兒又整宿整宿的做惡夢,夢見裴枭然死在了渺無人煙的瘟疫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