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布下的陷阱很多,卻隻有一個被觸發了。
呃……我的意思是想問問您,這個人,是不是就是您的最後一張底牌了呀?
”
喬敬這個老實人最擅長的便是暗器,以及在暗中布置各種各樣的陷阱。
因此,黑蝶一來,就被他給逮了個正着。
黑蝶一臉愧疚的望着江浸月,奈何嘴巴被布條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到這一幕的江浸月氣得險些倒仰過去!
她終于真正的變了臉色,失控的尖叫道:
“朱濂溪呢?
他人呢?
”
喬敬嘿嘿一笑,指指地上,道:
“我們聖上早就順着地宮去了别處啦,他明日還要上朝呢,可不能晚睡。
您找他有事兒嗎?
”
江浸月這才明白,原來,不是她算計了裴枭然。
而是被朱濂溪與裴枭然給一起算計了!
江浸月頹然倒地,裴花玉則轉身就跑!
不必裴枭然吩咐,裴花玉便被輕輕松松的捉了回來。
沈約一擡手中的長刀,就想了結了這兩個餘孽,卻被裴枭然一揮手給攔下了。
“先帶去大牢吧,我還有事要問她們。
”
沈約這才放下刀,點點頭,與其他幾人親自押着江浸月母女倆去大牢。
至于黑蝶,自是當場宰了。
因為如黑蝶這般忠心不二的死士,留着,隻會遺禍無窮。
三天後,一切已經恢複如常。
造反的将士自然是假的,吳氏生病也是假的,後宮中的嫔妃,朱濂溪也再沒有去光顧過。
不過,盡管都是假的,裴枭然還是回家了一趟,與自家娘親呆了一天一夜才回來。
因着裴劍冰的刻意隐瞞,吳氏根本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事,自是與裴枭然玩的開開心心。
趁着母女倆短暫分開的時候,裴劍冰叫過裴枭然,将裴醒山被害一事告訴了她。
“那時……是在趙姨娘……不,江浸月行動之前,她應當是想斬草除根,不留下一個仇人吧。
”
裴枭然想了想,說了這麼一句。
裴劍冰凝目細瞧,卻并未在裴枭然的臉上發現一絲難過之色,心中瞬間了然。
看來,他的那位庶出弟弟,對待自己嫡出的親生女兒,竟是半分付出與感情都沒有。
不然的話,如裴枭然這般知恩圖報又極重感情的人,不會在聽聞自己的生父去世時,如此無動于衷。
裴劍冰擡手,拍了拍裴枭然削瘦的肩頭,歎息道:
“辛苦了。
”
原本,丈夫與父親,都應該是為一個家、以及家中的妻兒遮風擋雨的角色。
這也是身為丈夫與父親,本就應當擔起的一生之責。
結果,裴醒山非但沒有為她們遮風擋雨,所有的風雨,還都是裴醒山給帶來的。
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自是不會過的開心與順利。
然而,裴枭然卻還是憑借着自己的努力與拼命,硬生生自裴醒山為她創造的絕境中,生生殺出了一條康莊大道來。
一句辛苦,絕對沒有半分誇大其詞。
裴枭然卻是擺了擺手,輕描淡寫道:
“不過爾爾。
”
頓了頓,又問道:
“那他的後事……”
“已經處理妥善了,”裴劍冰笑着道:
“我将他與我父比鄰而居,父子倆多年未見,想必一定互相思念的很。
”
裴枭然愣了愣,随即搖頭失笑。
兩人對視了一眼,萬千壞水盡在不言中。
回了宮裡,裴枭然還沒坐下歇一歇,喝口茶,便聽到了下人送來的消息。
說是聖上讓她有什麼事趕緊去大牢中問,那兩個熙照國的餘孽多一刻都留不得。
“這麼急?
”
裴枭然不解,不過還是起身去了。
結果,到了一看才終于知道,朱濂溪為何會催的那樣急了。
裴枭然讓身邊的獄卒将燈籠擡的高些,這才終于看清了牢中趴伏在地的兩團物事是什麼了。
就見在一堆雜亂的稻草之上,蜷縮着兩個身形削瘦之人,渾身血污,幾乎看不出囚服原本的顔色。
長發也是亂糟糟的,結成一團,擋住了大半張臉。
再來晚一些,怕就被人打死了吧?
“起來!
皇後娘娘要見你們!
”
開門的獄卒走了進去,毫不客氣的在兩人身上狠踹了一腳,不耐煩的吼着。
但聽的兩聲細微的慘呼,好半天,兩張已是變得傷痕累累、面目全非的臉才慢慢擡了起來。
裴枭然微微怔了怔,神色卻沒太大起伏。
她記得,上一世,她的侄子也曾因她們而受過酷刑。
那還是一個孩子啊……
更别提她自己了,亦是生生被酷刑折磨了好幾天。
那些……可都是拜眼前這兩人所賜呢……
所以,對這兩人,她實在是生不出什麼憐憫之心來。
她們亦不配。
“六……姐姐?
”
裴花玉原本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在抽打中已是腫的不成樣子,加上血痕遍布,哪裡還有一絲原本傾國傾城之貌?
她從被擠成兩條細縫的眼睛中好不容易才看清了裴枭然的容貌,忙不疊的爬了過來,哭求道:
“六姐姐……求你……求你放我出去吧……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随即,又氣狠狠的一指身後默不作聲的江浸月,尖聲道:
“她是熙照國的餘孽……可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她不是我的娘,她隻是一個該死的敵人!
我的爹是裴醒山,我是裴家的人,朱雀裴家的人!
所以……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六姐姐……”
她涕泗橫流,泣不成聲,看起來好不可憐。
裴枭然卻連看都懶得多看她一眼,隻徑直望向江浸月。
不愧是曾經當過公主的人,縱使遭受了這麼大的劫難,仍是傲骨不改,沒有吐出一個求饒的字眼。
隻見她爬到牆邊,依靠着牆好不容易的坐起,努力的豎直脊背,竭力的維持着一個公主最後的自尊與體面。
聽到裴花玉的話,她也隻是冷冷一笑,并不見多少怒色。
大概……在她的心裡,也從未将裴花玉與裴淑麗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而僅僅隻是一枚棋子而已吧。
畢竟這兩個孩子的身上還流着一半仇人的骨血。
願意将她們養大成人,已經是她仁至義盡了。
裴枭然讓獄卒将燈籠留下,懸在牆上,然後将身邊所有的人全都屏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