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裡頭有人在談話,還提到了張澤清的名字時,兩人的腳步不由頓住。
想着等裡面的人談完之後再說,順便聽聽他們為何在談論自己。
結果,卻聽到如此誅心之言!
小柔的臉色并未比張澤清好到哪裡去。
她根本就沒聽到裴潤之說了些什麼,見門一開,便立即沖了進去,揚手便給了裴枭然一巴掌!
裴枭然身手比她好的多,然而這一次,她卻并沒有躲,生生受了這一記。
“小柔!
”
張澤清身受重傷,養了一路還未養好,此時更是沒能及時出手拉住小柔。
小柔難得的沒有理會他的呼喚,一雙美目惡狠狠的盯着裴枭然,怒聲斥道:
“裴枭然,你這個畜牲、禽獸!
原來你當年會出手救我們,根本不是出自好心,隻是為了利用我們!
虧澤清哥哥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維護你、忠于你、為你不知做了多少事,結果,你就是這麼待他的?
呵,待他家人不薄又如何?
他這條命,可是千金難換!
我們真是瞎了眼,才會忠心耿耿的追随你這麼多年,你根本不配!
”
“小柔!
住嘴!
”
張澤清強撐着身體走了進來,展開雙臂擋在裴枭然的面前,對小柔道:
“沒有小姐,我們當年早就不知餓死在哪個角落了,哪能如此滋潤的活到今日?
小姐待我恩重如山,我為她賣命,也是理所應當。
況且,這件事是我自己答應的,與她……無關。
你若是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自己不愛惜自己的性命,非要接下如此兇險的任務不可。
”
盡管嘴上這麼說,但在親耳聽到裴枭然說第一次見到他,便已想到利用他時,心,還是狠狠刺痛了一下。
但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并不後悔。
小柔難以置信的瞪着他,控制不住的尖聲道:
“你……你到現在還在維護着她?
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為她盲目至此?
!
”
張澤清一字一字道:
“我說了,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與她無關。
”
小柔氣紅了眼眶,恨恨跺了跺腳,轉身重重摔門而去。
裴枭然輕輕歎了口氣,低低在張澤清的背後道:
“對不起。
”
張澤清轉過身來,勉力一笑,道:
“小姐并未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相反,若不是小姐,我的弟妹們也不會有如今的出息,爹娘更不會擺脫饑一頓飽一頓的苦日子,過上如今豐衣足食的生活。
别人看來小姐付出的那些并不足以換我一命,但在我看來,小姐改變了我們全家人的命數,澤清十命都難以還清。
”
說完,又轉身看向裴潤之,拱手道:
“請大少爺切勿怪責小姐,每個人都有私心,正因您是她的家人,小姐太過在乎您,才會不得已出此下策,小姐隻是不想讓您有危險而已。
”
裴潤之皺眉道:
“你不必替她說話,這件事,就是她罔顧人命,做的不對!
既然敢做,就要敢當,讓她長長記性,以後,才不會再做出如此糊塗之事!
”
說完,不等張澤清再說什麼,便甩袖離去。
張澤清無奈搖頭,又回過身,細細将此行發生的事情彙報給裴枭然。
仔細聽完對方的彙報,裴枭然問道:
“确認此次行動并未露出任何馬腳?
”
張澤清認真回想了一番,道:
“沒有。
離王殿下借給咱們那個負責易容的人很厲害,加上我與大少爺的聲音也有幾分相似,大少爺慣常用的招式也認真鑽研過,高聲呼喊時更是難辨真假,所以應該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
當年百裡烈鸢就易容成侍衛跟在裴枭然的身邊過,當時的裴枭然直到離得近了、嗅到對方身上熟悉的香氣,才終于識破對方的身份,可見那個給他易容的人手段之高。
受了這件事的啟發,在這次派出張澤清之前,裴枭然便寫信向百裡烈鸢借人一用,還給了豐厚的報酬,對方也非常爽快的答應了。
裴枭然點點頭,道:
“那就好。
若沒有其他的事的話,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待養好傷之後,再繼續跟我去大營裡訓練,如果……你還願意留下的話。
”
張澤清失笑,道:
“小姐這是什麼話?
我已說過,這都是我自願的,與小姐并無幹系。
隻要小姐不趕我走,我便絕不會走,願為小姐奉上全部綿薄之力、包括我這一條命。
”
裴枭然深深的望着他,道:
“好,就憑你這一句話,我也決計不會虧待于你的,去吧。
吳家的人應該為你請了大夫了,一定要聽大夫的話,好好休養。
”
張澤清拱手應是,擡眸看了眼裴枭然臉頰上那一記清晰的巴掌印,頓了頓,滿是歉疚道:
“小柔那孩子不懂事,我替她向小姐道歉了,若是小姐要罰的話,也隻管罰我便是。
”
裴枭然摸摸自己猶在隐隐作疼的臉頰,卻是笑了,毫不在意道:
“如果這樣做能讓她心裡好受一些的話,我不介意她再來幾下。
況且,與你受的傷比起來,這點小傷,又能算的了什麼呢?
”
張澤清抿了抿唇,剛想再說什麼,卻被裴枭然揮手打斷。
她催促道:
“我沒事,你不必擔心。
倒是你,快些回去休息吧,不然的話,我這心裡的愧疚怕是又要多幾分了。
”
聽到對方對自己也并非完全無動于衷,張澤清心裡總算好受了一些些,拱手應是,這才轉身慢慢離去。
待他走後,裴枭然看着裴潤之曾經坐過的地方,不由低低苦笑了一聲。
其實她又何嘗願意讓張澤清去冒險?
如果可以,她情願自己親自去當她大哥的貼身護衛,保護他的周全。
隻要能讓上一世的悲劇不再重演,讓她死,又有何妨呢?
可惜她現在身居要職,若是沒有聖上命令擅自離京的話,等同謀反。
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必須要讓張澤清帶着迷藥跟着去。
事實證明,她猜的沒錯,程洲再次動手了。
現在的程洲雖然被貶了官,不能再做左翼或右翼将軍,但在戰場上給自己人背後捅一刀,還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