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與自己作對,那憤怒,自然也是雙份兒的。
更别說為了收買伶羽為自己做事,而花了不少銀子的程氏了。
程氏幾次三番想讓伶羽尋個機會,不知不覺的将裴枭然弄死,還給了伶羽豐厚的好處。
結果呢?
裴枭然到現在還是活的好好兒的!
可偏偏裴枭然身邊的貼身丫頭隻有伶羽這一個,收買别人也沒用,這才不得不将這口氣給咽了下去。
現在好了,終于可以将這口氣好好的發洩出來了!
程氏怒極反笑,狀似和善的語重心長道:
“伶羽啊,虧我們那麼信任你,又從未虧待過你,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來傷我們的心呢?
乖,告訴我們你将東西都運送到了哪裡去,隻要你肯說,我便立即為你向老太太求情,讓老太太饒你一命,如何?
”
伶羽正被人五花大綁的吊在井口上方,稍一低頭,就能看見下方那口漆黑幽暗的深井。
這口井是口廢井,裡面有水,但聽說因為曾經有不少人在這裡投了井,才沒有再用。
所以,那漆黑幽暗之中,究竟藏着什麼,可想而知。
伶羽的雙腿早就軟了,一張還算秀氣的小臉也早已血色盡失、蒼白如紙。
可是,那些賞賜真的不是她偷的,她怎麼可能會知道東西在哪兒呢?
!
伶羽渾身細細的打着哆嗦,嘴裡喃喃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就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老太太見她敬酒不吃,立刻朝一旁的家丁使了個眼色。
家丁一松手,伶羽便直接掉了下去,隻聽噗通一聲,直接落水。
“啊!
!
!
”
伶羽驚恐至極的尖叫聲在井裡嗡嗡作響,不多時,又被家丁給拉了上來。
此時雖然已經入夏,但井裡卻涼的很,井水更是冰涼刺骨。
伶羽從頭到腳渾身都被濕透了,金钗歪了,頭發上挂着幾片枯黃的葉子,身上好看的衣裙更是沾滿了已經腐爛的水草和黑色的污泥。
細細的哆嗦已經變成了劇烈的顫抖,伶羽臉色煞白,似乎被吓得不輕。
程氏歎了口氣,道:
“都說人為财死,鳥為食亡,可是人若真的死了,就算手裡有成堆的寶物,又有什麼用呢?
你不如将地點告訴我們,到時候,雖然你沒了那些好處,但起碼命保住了,說不定你運氣好,日後嫁個商賈富戶,不照樣可以揮霍無度、錦衣玉食?
”
老太太則陰恻道:
“裴枭然要我留你一命,不過,我并未答應她,所以,你若再不說,我就直接将你扔進這口井裡,聽說,淹死的滋味兒,可痛苦的緊!
”
伶羽渾身劇烈一顫,她可不想被活活淹死!
而聽到了老太太說裴枭然想要老太太留她一命時,她的内心也并未生出絲毫的感激,反而像是被提醒了什麼一樣,立刻歇斯底裡的嘶聲大喊道:
“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是裴枭然幹的!
是她誣陷我的!
她不想讓那些東西被你們得到,所以……所以就自己先偷偷運走了!
”
程氏和老太太對視了一眼,程氏輕笑道:
“你以為我們沒有懷疑過那個小畜生?
不過,鑰匙可是在你手裡的,你告訴我,那裴枭然究竟是如何不用鑰匙就進入了庫房,并且把那麼多東西神不知鬼不覺的全部運走了的呢?
”
伶羽瞪大眼睛,啞口無言。
打開庫房大門倒是好說,隻需說鑰匙可能被裴枭然偷偷拿走,用過之後又偷偷給她送回來了就是。
可是,東西又是怎麼不引人注目的運送出去呢?
伶羽飛快的轉着心思,可是絞盡腦汁,竟也尋不出一個聽起來比較有可能的辦法。
不可能的,因為吳氏、裴雨軒身體不好,不可能搬得動那些東西的,而裴雨桐又是個女子,更是沒多少力氣。
潘嬷嬷和張嬷嬷又是老人,就連裴枭然新收的那個叫什麼寒蟬的丫頭,都是大傷初愈。
而由于老太太和裴醒山偏寵庶出的緣故,放言裴府,根本沒有一個是裴枭然能使喚的動的下人。
既然沒有可用的人,那些東西又是怎麼運送出去的呢?
總不可能是那些賞賜自己突然長出了四條腿兒,自己跑走的吧?
伶羽隻覺得一股巨大的絕望湧上心頭,讓她對裴枭然的不得寵,再也嘲笑輕視不起來了。
看,要不是因為裴枭然不得寵,程氏和老太太至于會完全沒懷疑到裴枭然的頭上去嗎?
所以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裴枭然不得寵,是福是禍,還真說不準。
她果然還是太小看那個孩子了。
老太太見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冷哼一聲,讓家丁繼續将她沉井,什麼時候肯說出那些賞賜的下落了,什麼時候再停止。
下人們極有眼色的為老太太和程氏搬來椅子和小桌,送上茶水點心瓜果,讓兩人審問的更為舒坦一些。
兩人也不着急,反正也無事可做,虐虐人,也是一項不錯的消遣。
不過這可苦了伶羽了,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拽着繩子扔進冰冷的井水裡,一次又一次的又被人拽起來,還被灌了滿口髒兮兮的井水,嗆得咳嗽不止。
那滋味兒,簡直生不如死。
井水也因此而被漸漸攪渾,在又一次被沉下又被提起時,伶羽看到,似乎有什麼東西被井水翻動着浮了上來。
伶羽睜大眼睛,再被沉下時,終于看清了。
那是一顆白色的、人的骷髅頭!
骷髅頭上眼睛的地方隻剩下兩隻大大的黑洞,好似兩隻深不見底的眼睛,正在陰森森的盯着她。
“啊!
!
!
救命!
救命啊唔……”
沒等伶羽喊完,她便與那隻骷髅頭面對面的壓了下去。
家丁們聽到井裡有聲音,還以為她肯說了,便将人給拉了上來。
卻見伶羽不知是冷的還是被吓的,渾身痙攣抽搐不止,還在不停的幹嘔着,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兒。
老太太瞥了一眼,事不關己的淡淡問道:
“她這是怎麼了?
”
家丁們一起搖頭,由于井水太深,他們根本看不見下面有什麼。
程氏則輕笑一聲,道:
“怕隻是裝的吧,好讓我們放過她。
唉……早點兒說出來不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