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枭然回身向桑蠶說了一句,便轉身朝另一方向走去。
看着裴枭然離去的背影,桑蠶不由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自家小主子真是可憐,連大婚都不得消停啊……
隻希望别真的出了什麼大事就好,這樣,她也能好好休息幾日了……
裴枭然原本就是宮裡的常客,如今成了宮裡的住戶,自然無論去哪裡都是暢通無阻。
她很快便尋到了趙順,趙順身為總管太監,宮裡的大事小情,自是沒有他不知曉的。
然而,向來與她交好的趙大總管,這一次見到她,神情間竟是有些躲閃。
顯然,聰明的趙公公已經猜到她的來意了。
“趙公公早呀”
裴枭然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然而,沒等她說明來意,趙順卻已經搶先道:
“那個,小的還有事要忙,就先失陪了。
”
說完,腳底一抹油,便想着速速溜走。
對于裴枭然的請求,趙順從來都是有求必應,什麼時候逃避拒絕過?
因此,一看他這副模樣,裴枭然便可以在心裡确定,這一次,發生的事情可不小。
她當然更加不能讓趙順溜走了。
一個閃身,裴枭然便如鬼魅般,出現在了趙順的面前。
趙順連忙避開,回身準備換個方向接着溜。
然而眼前一花,一道俏麗的身影又陰魂不散的出現在了前方。
如此反複幾次之後,趙順終于放棄了反抗,擡起頭對着裴枭然苦笑道:
“您這頂級的輕功用在奴才身上,怕是有些浪費啊。
”
“隻要趙公公肯開金口,都算不得浪費。
”
趙順搖了搖頭,拿她實在沒有辦法。
逃是逃不開了,想讓她放棄,更是不可能。
笑話,裴枭然若是那輕言放棄的人,也就沒有今日了。
趙順隻得歎息道:
“聖上特地下令,讓所有人都不準将這件事告知于你,為的,就是讓你能夠好好的放松幾日。
畢竟是你大喜的日子,若跟你說了,也不吉利。
你倒好,竟是自己問上門來了,唉……”
裴枭然毫不在意的粲然一笑,道:
“有什麼吉利不吉利的?
莫忘了,我裴枭然可是朱雀的福星,無論遇到什麼事,定然都能逢兇化吉、天賜福祉。
所以,趙公公,你就告訴我嘛這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呀?
”
扯住趙順的袖子,裴枭然竟是撒起了嬌來。
真是為了達到目的,開始不擇手段了。
别說,雖然裴枭然在外頭雷厲風行的,實際上仍然是一個漂亮可愛的少女。
這撒起嬌來,可真比她動起手來有殺傷力的多。
趙順哭笑不得,不過看着一位堂堂小将軍在自己這個奴才面前如同對待尋常人一般的撒嬌賣乖,他心中實在受用的緊。
“罷了罷了,我悄悄告訴你便是,不過,你可不能出賣我。
”
思慮再三,趙順終于還是敗下陣來。
裴枭然聞言,頓時喜笑顔開。
不過這裡并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趙順便帶着她去了一間存放雜物的小屋,這才同她詳說起來。
這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将裴枭然驚在了原地。
趙順說:
“有個地方發了瘟了。
”
瘟疫與洪水等災害不同,并不是常常發生的。
否則的話,人早就糟蹋光了。
所以,乍然聽到這個消息,委實讓裴枭然吃了一驚。
然而,讓她更為吃驚的還在後面。
趙順接着道:
“一開始,下面報的隻是一個小村落。
你也知道那些治疫的法子,無非就是死人活人一起燒,将整個村子圈起來,一把火全燒了,也就斷絕了這瘟神的根。
雖說這樣做很是殘忍,但也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可沒想到,這瘟神就似長了腿兒一般,竟是自己又偷跑去了别處!
就在處理了這村子之後的沒幾天,周遭其他村子,也開始有了苗頭。
後來,這範圍便越擴越大的,以至于到了今日,已經是無法控制的地步了。
聽說當地的官員,都吓得連夜卷鋪蓋跑路了,糧價高擡,匪徒也橫行起來,總之是一片亂糟糟。
而且,這次傳染的範圍實在太大,根本不可能再一把火連活人都一起燒了,這才惹得聖上憂心。
不過,聖上已經遣人先去運送糧草了,不管怎麼樣,先把當地的糧價壓下來,讓活着的人能活下去再說。
”
裴枭然的表情早已變得嚴肅起來。
認真的聽完了趙順的講述,她沉吟片刻,用十分肯定的語氣道:
“瘟疫如此肆虐,治而不絕,怕是有人從中作怪。
”
趙順點點頭,十分贊同道:
“聖上也是這麼說的,也派了人前去查。
不過……”
“不過什麼?
”
趙順輕哼一聲,神色間頗有些嘲諷意味,道:
“不過卻缺個領頭的去鎮場子。
朝裡的那些人你也知道,遇到好事時,那是個個争先,都想去為好事增色生輝,功勞好處兩不誤。
可若是遇到了壞事……那可就搖身一變,成了那縮頭烏龜了,真真令人不齒。
更有那過分的,說什麼瘟疫之流,派了人、送了糧去也是治不好的,反而勞民傷财。
不如就聽天由命,讓那命大的自己逃出生天,讓那倒黴的自生自滅就是。
依我看,說這話的人,當真配不上父母官三個字,也或許是昨夜裡在怡紅院中喝多了,才跑去朝堂上胡說八道的謬說一通罷!
”
整個朝堂上,趙公公對誰都油鹽不進、不假辭色,卻唯獨對裴枭然大為偏頗、有求必應,可不是沒有緣由的。
除卻當初裴枭然對他有過救命之恩之外,更重要的,是無論發生多大的禍事,隻要有裴枭然在,她總是第一個站出來,甘願赴難、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豪情!
這一次因她大婚,沒有在場。
否則的話,毫無意外,她定然也是會第一個站出來的。
聽着趙順不帶一個髒字兒的貶低,裴枭然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這事兒,的确是件大事兒,而且,更是件有去無回的事兒!
也難怪朝堂上竟無一人敢站出來了。
畢竟,依目前趙順提供給她的消息來看,這瘟疫已經控不住了。
誰去了,都是一個死字!
“還有嗎?
”
“目前奴才所能聽到的,就是這些了。
”
裴枭然點點頭,道:
“多謝。
”
說罷,轉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