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徹底離開那個巨大的牢籠,兩人才終于齊齊的松了口氣。
“我在附近租了家客棧,不過……住的太近怕是有危險。
所以,離王殿下,咱們是連夜離開,還是找一處比較安全的地方暫時休息一下?”
裴枭然擡起頭,詢問百裡烈鸢的意見。
百裡烈鸢看看周圍。
民居高低錯落,夜空低垂,雨點稀松,樹葉随着細細的春雨而輕輕搖晃,不時有晶瑩的雨滴自葉尖滑落。
原本很是尋常的春夜雨景,此時此刻看來,竟是美好的不似人間。
果然,自由,才是最最美妙的。
百裡烈鸢深深的吸了一口潮潤的空氣,低聲道:
“連夜離開。”
在徹底殺了那個人之前,他已經再也不想回到這裡了。
裴枭然也覺得越早走越安全。
沒有任何異議的點點頭,兩人一同踏上了回朱雀之路。
回了朱雀,見到了自己久違的親人,百裡餘念激動的直掉眼淚,說什麼也要給裴枭然跪下謝恩。
秦觀原本也隻是抱着試試的心态來找裴枭然的。
卻沒想到,裴枭然竟是真的在大殷皇宮底下錯綜複雜的密道中,尋到了他的主子,還順利的帶了回來。
其感激之情,亦是溢于言表。
他從前一直覺得裴枭然很強。
時至今日,總算親身體會到了她真正的強悍之處。
于是,除了感激,餘下的,便盡是敬服了。
裴枭然扶不起這執意要跪的二人,于是下意識的轉頭,求助的看向百裡烈鸢,希望百裡烈鸢能夠開口讓他們起來。
他說話一定有用。
誰知,百裡烈鸢卻好似根本讀不懂她的眼神似的。
不但沒有叫百裡餘念和秦觀起身,反而鄭重的朝着裴枭然一拱手,道:
“此次恩情,我百裡烈鸢記下了。
此後,定當湧泉相報。”
裴枭然:“……”
裴枭然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的抓住百裡烈鸢的胳膊,一邊對着桑蠶做了個将百裡餘念和秦觀扶起的手勢,一邊神神秘秘的将百裡烈鸢給拉到了内室。
“怎了?”
百裡烈鸢好奇詢問,他還從未見過裴枭然如此鬼鬼祟祟的模樣呢!
裴枭然幹笑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
“恩情什麼的,就算了吧……
不過,有一事,我希望,離王殿下能夠大人有大量,莫要生我的氣……”
百裡烈鸢聽的越發好奇,問道:
“到底是什麼事?
你直說就是,我不生氣。”
其實,自從聽說了上一世的事之後,他便對裴枭然徹底沒脾氣了。
既是自己害了人家,那……無論人家怎麼對自己,都是自己活該受的了。
裴枭然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道:
“那個,上一世的事,我好像……誤會離王殿下了。”
裴枭然慢慢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自從她發現伶羽不但會畫畫,還畫藝如此精湛之後,便明白了上一世是怎麼回事了。
上一世的伶羽,可謂混的風生水起,完全沒有被她發現這是個别人派來的奸細。
甚至于,當了皇後之後,裴枭然還是一直将她帶在身邊,待她如同待家人一樣。
可是,伶羽卻并不承這份情。
伶羽是個見錢眼開的,無論誰來買通她做點什麼,她都來者不拒。
盡管裴枭然從未苛待過她……
但是,人嘛,又有幾個不貪的?幾個嫌銀子給的太多的?
可以說,伶羽将吃裡扒外這個詞,演繹的淋漓盡緻。
于是,在裴花玉姐妹倆籌劃着陷害裴枭然時,便買通了伶羽,讓她畫了一幅裴枭然的畫像,并想法子送到了大殷離王的面前去。
伶羽畫的好,裴枭然長得好,氣質又是不同于一般女子,卓爾不凡,潇灑嬌媚。
兩個好加起來,饒是自己就是一等一的美人的離王殿下,也禁不住誇贊一聲好!
于是,兩個素未謀面的人,就因着這一幅畫,産生了某種微妙的聯系。
可是過後,裴花玉姐妹又覺得嫉妒了。
她們之前肯定不知因何見過百裡烈鸢,并深深地迷戀上了此人。
迷戀到……不允許有任何人,占據這個人的視野或心思。
哪怕隻是誇贊一幅畫像,也不行!
于是,在裴枭然被謀害至行刑之前,為了發洩心中的嫉恨,姐妹倆便給裴枭然喂下了烈焰焚心。
就算死,也要讓她死的不得安生!
女人的嫉妒心啊……
有時候,真是比魔鬼還要可怕呢……
聽完了裴枭然的講述,百裡烈鸢呆了一呆。
随即反應過來,道:
“也就是說……本王在這件事中,完全是無辜的喽?”
裴枭然滿含歉意的點點頭。
百裡烈鸢眯起眼睛,意味不明道:
“所以……你打算怎樣補償本王?”
裴枭然十分誠懇道:
“枭然任離王殿下處置。
無論離王殿下想要什麼作為補償,枭然定竭力雙手奉上!”
百裡烈鸢似笑非笑道:
“那便以身相許罷!”
裴枭然噎了一下,想了想,有些忸怩道:
“這……”
不可否認,她的内心深處,是對百裡烈鸢有好感的。
隻是之前諸多顧慮與阻礙,讓這份好感,隻能深深地埋于心底。
如今,卻已是大不相同了。
大仇已報,誤會已消。
兩人若要重新開始,也并不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裴枭然内心頓時有些動搖起來。
也因此,做事一向果決利落的她,這一次,卻是猶豫了。
隻是,剛想點頭答應,卻聽對方又接着道:
“别誤會,本王說的是,讓你簽個賣身契,給本王當三年的貼身婢女,如何?
三年過後,本王便撕毀賣身契,放你自由,決不食言。
就當是你對本王的償還了,如何?”
嘎?
這下,換成裴枭然呆住了。
婢、婢女?
縱使她裴枭然如今已經無權無勢,又何曾受過此等折辱?
她的兩隻小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
且,拳頭有些癢。
某位殿下警覺的退後一步,理直氣壯的道:
“不是你說的,任由本王處置的嗎?
怎的,要反悔?
你可知,你之前的誤會,對本王的身心以及清譽,造成了多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