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經經過了裴枭然的開導,也深知兩情相悅的感情極為來之不易。
若不好好珍惜,恐怕此生都再難遇到。
可是,當真正面對着秦觀傳遞而來的好意之後,桑蠶卻又忍不住瞻前顧後起來。
而那邊,看出了她的猶豫的秦觀生怕她會不同意,繼續道:
“桑蠶姑娘别多想,在下隻是……隻是想要報答桑蠶姑娘對在下的救命之恩。
”
盡管沒有人對他說起這件事,但是,自己當時受了那麼重的傷,除了桑蠶,還有誰有那個妙手回天的能力?
所以,不用懷疑,自己的這條命,一定是桑蠶幫他撿回來的。
隻是,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麼手段,竟是之後的一段時間内,都對他避而不見。
秦觀也不是傻子,他覺得,此事一定是與救他之事有關。
不過今日見到桑蠶面色紅潤,容光煥發,并不見任何缺損不妥之處,倒是讓他總算稍稍放心了些許。
桑蠶想了想,終于輕輕點了點頭,道:
“好吧。
”
這無異于某種準許,讓秦觀頓時喜上眉梢。
“那,桑蠶姑娘請。
”
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不甚齊整的打扮,秦觀又有些不好意思道:
“要不,在下先回去梳洗打扮一番?
這個樣子,怕是會給桑蠶姑娘丢人了……”
“無事,我并不介意。
”
桑蠶擺擺手,善解人意的道。
看着旁邊一直仰着小臉,疑惑的望着兩人的裴君婉,桑蠶蹲下身來,扶着她的小肩膀問道:
“君婉,師傅要出去和人一起吃飯了,你要不要去?
”
裴君婉看看桑蠶,又看看秦觀。
原本,她還以為秦觀是個仗勢欺人的大壞蛋。
誰知,之後才發現,師傅和那個大壞蛋,好像是認識的。
再之後,看着兩人的互動,裴君婉竟是莫名生出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一種,經常在她的爹親和娘親在一起時,會感受到的感覺。
而每當她的爹親和娘親相處時,過不多久,她的爹親就會将她交給别人去帶了。
所以,久而久之,一産生這種感覺,裴君婉就會自動退散。
雖然小小年紀的她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讓她下意識的便搖了搖頭:
“我就不去了,正好去找姑姑玩。
但是……要是那個大壞蛋膽敢欺負師傅的話,師傅一定要記得和我說哦!
”
桑蠶微微一怔,随即淺淺笑開,并在裴君婉幼嫩的面頰上親了一記,道:
“那好吧,我帶你去找姑姑。
”
“不用了,我讓宮人帶我去吧。
”
沒成想,裴君婉竟是擺了擺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然後,向桑蠶道過别之後,朝着不遠處侍立的宮人便跑去了。
看着她小小的背影,秦觀不由感歎道:
“這孩子,還真是懂事的很。
”
自從得知這個孩子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是桑蠶和裴家人的孩子之後,他對這小孩兒就越看越是順眼了。
雖然男女之間的約會并不适合第三人的參與哪怕那個第三者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都不行。
但是,秦觀對這小家夥卻并不排斥,甚至想着帶着她一起去,也許也能讓桑蠶感到不那麼尴尬。
沒成想,這小家夥竟是自己選擇不去了。
“是啊,她一直都很懂事的。
”
桑蠶贊同的點點頭,看着裴君婉的背影随着宮人一起消失在拐角處之後,這才站起身來,有些羞澀的道:
“走吧。
”
兩人并排着朝宮外走去。
宮門外頭拴着秦觀的馬。
秦觀撓撓頭,不好意思道:
“對不起啊,來的太過匆忙,沒有給你準備馬車。
要不,你在這裡稍等我一下,我去找輛馬車過來。
”
“不必了。
”
桑蠶看看天色,此時光線已經變得十分昏暗,再耽擱下去,怕是連路都要看不清了。
“騎馬也行,我又不是不會。
”
“行,那就騎馬吧。
”
秦觀将桑蠶扶了上去,桑蠶握緊缰繩,已經做好了等待他上馬的準備。
誰知,秦觀卻并未上馬,而是牽着馬兒,緩緩地沿着路邊往前走。
桑蠶:“……”
就這個速度,等找到飯館,怕是已經入夜了吧。
不過看着牽着馬兒,不時回頭對着她傻笑的男人,心裡,卻升起了一股暖意。
這個傻瓜……
不得不說秦觀是個合格的君子,哪怕有了與心上人獨處,甚至占便宜的機會,他也并未逾矩一步。
走了一會兒,桑蠶道:
“上來吧,這樣走下去,我怕吃完飯,都要天亮了。
”
她故意說的誇張了些。
“怎麼會?
”
秦觀拍拍自己的胸脯,信心十足的道:
“我走起路來也很快的,不會吃到天亮。
”
唉……有時候太過君子,也是一種不解風情啊。
“停下。
”
桑蠶索性懶得與他多說,直接下令。
秦觀乖乖聽話的停了下來。
桑蠶朝他伸出了一隻手。
稀薄的夜色中,更襯得那隻手纖長白皙,泛着如玉般的光澤。
“桑蠶姑娘這是……”
“上來。
”
秦觀看着那隻纖纖玉手,猶豫了半天,才在桑蠶不耐煩的眼神下,輕輕的握了上去。
好涼,好軟。
不敢太過用力,秦觀隻是意思的握了一下,便自己躍上了馬背去。
“握緊。
”
桑蠶将缰繩遞給他,而後輕叱一聲,馬兒便開始緩緩的朝前小跑了起來。
狹小的馬背承載着兩個人,不可避免的,兩人便貼在了一起。
秦觀感覺自己連呼吸都快要不會了。
自桑蠶身上傳來的,帶着淡淡藥草味的清香,讓他根本無法專心在騎馬這件事上。
這味道像什麼呢?
像野花,又像夜露。
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味道,但是甫一聞到,他就覺得很喜歡很喜歡了。
秦觀沉醉在這迷人的香氣中,心醉神迷。
渾然不覺中,馬兒已經馱着兩人來到了一處懸挂着兩盞大紅燈籠、高挂着一塊燙金招牌的酒樓大門前。
這裡是秦觀平時與人應酬時常來的地方,所以,馬兒便下意識的将兩人帶到這裡來了。
“就在這裡吃吧,如何?
”
身後久久沒有聲音,桑蠶忍不住出聲道。
桑蠶向來随遇而安,既然馬兒将她帶到了這裡來,那就在這裡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