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扛着軍旗的旗手離開皇宮時,已是正午時分。
看着那在春風中悠揚飄蕩的大旗,一直等候在宮門外的張三有些意外的揚了揚眉。
“裴小姐果真聰明。
”他忍不住稱贊道。
雖說身處不同國家,但規矩都是差不多的,在大殷,除了皇帝親征外,他還從未見過哪個将領帶着殷字的大旗出征呢!
裴枭然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過獎了。
”
回到府中後,裴枭然便開始忙着收拾行李。
寒蟬見狀,不由奇怪的問道:
“枭然,你要出門啊?
去哪裡?
我陪你一起去。
”
裴枭然動作一頓,擡頭看向她,表情輕松、語氣平靜道:
“陛下派我去各地的軍營裡走一走、看一看,讓我去長長見識、見見世面,免得等将來上戰場時不知所措,陛下還派了好些人保護我呢,奔波勞累,你還是留在家裡吧,幫我照看好娘親他們就行。
”
寒蟬不疑有他,隻是有些擔心道:
“那你身邊有人照顧嗎?
要不,還是我跟着你一起去吧,我不怕累的。
”
裴枭然笑了笑,道:
“陛下是派我去曆練的,可不是去享福的,再者說,寒蟬姐姐還不了解我?
我可不是嬌生慣養的世家小姐”
“是是是,你最厲害了。
”
寒蟬又是無奈、又是寵溺的應了一句,随即幫她一起收拾起行李來。
收拾完東西,裴枭然又将一個小木匣交到了寒蟬的手中,一臉認真的交代道:
“娘親的壽辰快到了,隻是到時候我恐怕不能親手将禮物交給她了,還請寒蟬姐姐幫我送給她吧。
”
寒蟬慎重的将東西收好,随後點了點頭。
裴枭然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鑒于第二日要早早起來趕路,便洗漱一番,早早的上床睡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裴枭然已經起床,輕手輕腳的簡單洗漱完畢後,便背了包袱往外走。
剛走到院門口,便看到了等在那裡的張三。
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便一起朝外走去。
盡管已是暖春時節,早晨的風卻還是涼意沁人,無孔不入的從袖口、衣領鑽入,吹的人忍不住一陣寒顫。
盡管如此,裴枭然還是迎着寒風,毫不畏懼的往前走着,好似前方哪怕是刀山火海,亦義無反顧。
張三看着她稚氣卻堅韌的側臉,不由一陣失神。
不知道到底經曆過什麼,才能夠造就出這個小姑娘如此強大的心性。
他不由壓低聲音,開口問道:
“裴小姐的家裡人……同意了裴小姐前往邊關打仗嗎?
”
裴枭然腳步一頓,表情不變道:
“自然是不會同意的,不過,這場仗我必須要打,所以,我沒有告訴他們實情。
”
張三微微皺起長眉,語帶不解道:
“裴小姐為何一定要去打這一場仗?
”
雖說裴枭然要去打的那個貪狼幫的确是西疆一大患,但就目前的局勢看來,那貪狼幫還并未能對朱雀的存亡造成威脅,裴枭然如此着急去消滅他們是為哪般?
裴枭然看了他一眼,卻是一字一字道:
“不、告、訴、你。
”
張三:“……”
外頭,馬車已經備好,馬車旁,還有一位坐在馬背上,同樣背着包袱的聶浥塵。
裴枭然看着聶浥塵那張春風滿面、明顯與前日那副眼圈青黑、眼珠血紅的模樣完全不同的精神面貌,不由訝異的挑了挑眉。
她毫不客氣的質問道:
“你又占我二姐便宜了?
”
“啧!
”聶浥塵瞪了她一眼,道:
“怎麼說話呢!
我與你二姐那是兩情相悅、心意相通,可不是登徒子與良家少女的故事!
”
裴枭然明顯不怎麼相信的撇撇嘴,懶得與他多說廢話,鑽入馬車,幾人很快朝着城門處奔去。
隻是,幾人沒有發現的是,在他們離開後不久,一人牽着一匹馬從裴府中走了出來,緊跟着他們的步伐行去。
城門外,赤宣帝為裴枭然挑選好的人已經在列隊等候。
不過,令裴枭然倍感意外的是,除了幾千人馬以外,在隊伍的最前方,還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大皇子殿下朱濂溪。
裴枭然隻得帶着人上前向對方行禮,然後十分客氣的道:
“多謝大皇子殿下前來送行,枭然感激不盡,天冷,還是請大殿下早些回宮吧,枭然也要走了。
”
朱濂溪倍覺新鮮的上下打量了裴枭然一遍,為了方便趕路,裴枭然穿的是男裝,一頭長發也被高高挽起,顯得格外幹淨利落。
裴枭然的男裝扮相朱濂溪不是沒見過,隻是沒見過在這個年紀扮男裝的裴枭然,看起來活像個長相俊秀的小男娃。
聽到裴枭然話語裡明顯的驅趕之意,朱濂溪也不惱,隻指了指旁邊的一輛比裴枭然的馬車要大上好多的大馬車,道:
“我不是來送行的,我是要跟你一起去的。
”
“一起……去?
”
裴枭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扭頭看了看那輛馬車,又看了看朱濂溪。
他知道自己要去幹什麼嗎?
她是去打仗,可不是去踏春的!
裴枭然擰起秀眉,張了張嘴,隻是沒等說出拒絕的話語,就聽朱濂溪又施施然道:
“此事我已經同父皇商議過了,父皇也已經答應了。
”
裴枭然隻得艱難的又将到嘴的話語給咽了回去。
想了想,雖說這個家夥看起來很礙眼,但帶他一起去,其實也沒什麼。
而且,跟百裡烈鸢那個家夥比起來,朱濂溪出行的排場明顯要比百裡烈鸢小的多。
而且她了解他,絕不是那種愛沒事找事兒的性子。
既然連百裡烈鸢都能忍受了,沒道理忍受不了這個。
裴枭然閉了閉眼,妥協似的道:
“那好吧,既然大殿下想去,枭然也無話可說,枭然會竭力保護好大殿下的安危的。
”
真是,她隻是去打個仗而已,聶浥塵要跟着去還有理有據,這些莫名其妙的家夥又跟着來湊什麼熱鬧?
!
朱濂溪滿意一笑,倒也并未再多做糾纏,很快上了馬車。
裴枭然重重的歎了口氣,也扭頭上了馬車,吩咐一行人開始啟程出發。
張三也跟着上了自己的馬,隻是眼神一直在打量着朱濂溪所乘的那輛馬車,眼睛微眯,眼底暗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