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醒山狐疑的盯着他,問道:
“你是怎麼發現的?
”
“不是我發現的!
”裴文長連忙道:
“是我門口的下人們發現的!
一開始他們彙報給我的時候我也不相信,還以為是他們眼花看錯了呢!
可是後來又一想,三哥跟大哥一樣,從來不用丫頭伺候,怎麼今晚就招丫頭進屋服侍了呢?
而且,我還聽說,前些日子周姨娘曾因為裴枭然幫過她一個小忙,去找枭然時枭然不在,便将謝禮交給三哥,想讓他代為轉交,結果、結果……”
裴醒山面色不善的問道:
“結果怎麼了?
!
”
裴文長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道:
“結果我聽說,三哥好像是非禮了周姨娘,三哥院子裡的下人們都聽到屋裡頭傳來了周姨娘的尖叫,之後,又有很多下人看到周姨娘哭着從三哥的院子裡跑了出來……”
看着裴醒山驟然變得漆黑的臉色,裴文長暗暗高興,因為裴醒山越是生氣,等會兒就越有可能直接将裴雨軒那個病秧子給活活打死。
面上卻是小心翼翼的,低聲問道:
“爹爹,這事兒……莫非您還不知道麼?
唉……也可能是周姨娘受了三哥的什麼威脅,所以不敢告訴您吧……”
裴醒山一開始還懷疑這又是程氏或裴文長算計嫡出的計謀,還想着如果讓他知道程氏或裴文長連他看中的女人都敢算計在内的話,會好好兒給他們一個教訓。
但現下聽來,怎麼好像跟真的一樣?
裴醒山立刻道:
“回去看看!
”
“是!
”
兩人一路疾走回了他們暫住的院子,直奔裴雨軒的屋子而去。
站在屋門前的下人見自家老爺和五少爺來勢洶洶,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卻也不敢阻攔,趕忙退到了一邊,為兩人讓地兒。
裴醒山來到屋門前,完全忘了自己剛才是怎麼訓兒子的,也不敲門,擡手就推。
屋門緊閉,被人從裡面拴上了。
裴醒山的兩條濃眉頓時皺得更緊,眼裡射出寒光,擡腳就想将屋門給直接踹開。
卻在這時,屋門一下被人從裡面打開。
幸虧裴醒山武功高,及時收住了去勢,才沒有當場來個大劈叉。
他收回腿,眯起眼睛,定睛看去。
就見開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三兒子裴雨軒。
裴雨軒衣衫淩亂,長發披散着,一張向來溫和的俊顔上是難得的嚴肅神色。
看到門外的裴醒山與裴文長時,他微微一愣,面上似有驚慌之色一閃而過。
裴文長看得分明,知道自己的計劃多半是成功了,心頭大喜,面上卻是冷笑一聲,雙手抱胸,仰着下巴質問道:
“三哥,你這是在做什麼?
怎麼是這副模樣?
”
其實裴文長一開始看到前來開門的裴雨軒時,還吃了一驚,有些奇怪他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不過為了不讓人起疑或者找到證據,裴文長買通小和尚給裴雨軒下的迷藥份量并不多。
人吸入之後,會變得跟陷入熟睡差不多,用力叫一叫,也就醒了。
而且迷藥份量少,全部揮發之後,不會留下任何痕迹。
他想,裴雨軒會醒的這麼早,也許跟迷藥的份量太少有關吧。
裴雨軒咬了咬唇,道:
“沒、沒什麼。
”
“喲,三哥怎麼突然變成結巴了?
”裴文長見狀,心下愈發踏實,嗤笑一聲,道:
“我聽下人們說,看到周姨娘扮成丫頭的樣子來到了你的屋子,可有此事?
”
裴雨軒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道:
“絕無此事。
”
“那我們進去看看。
”
裴文長擡腳就要往裡闖,卻被裴雨軒展開雙臂攔住去路。
裴雨軒冷聲拒絕道:
“不準進!
”
裴文長也不介意,因為裴雨軒越是阻攔,就越說明他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裴文長佯裝無奈的對着裴醒山聳聳肩,那意思:看吧,兒子絕對沒說謊。
裴醒山自然也看出端倪來了,沉聲下令道:
“讓開。
”
“爹……”
“我叫你讓開!
”
裴雨軒瞪了一臉幸災樂禍的裴文長一眼,咬了咬牙,似乎知道已經瞞不過去,認命般的放下雙臂,側身退到了一邊。
裴文長立刻跟着裴醒山朝着床邊走去。
燈光幽暗,卻依舊能看得出,床上薄被輪廓起伏,似乎還躺着一個人。
裴文長已經能夠預感得到,等一下他爹在看到躺在裴雨軒床上的周姨娘時,會有多憤怒、多惱火了。
正滿心期待間,走在前頭的裴醒山已經來到床邊,二話不說抓住被子擡手就掀了起來。
被子帶起一陣冷風,裴文長就見他爹的身形一僵,動作一頓,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畫面,連扔被子的動作都僵在了半空。
裴文長站在他身後,一時沒有看到床上景象,見他爹這樣,隻以為是氣傻了,假惺惺的開口道:
“爹啊,您先别生氣,方才永德大師不是說過麼?
氣大傷身啊雖然三哥和周姨娘背對着您做出這等龌龊之事來,的确很對不起您,但是,我相信周姨娘的為人,她一定是有什麼苦衷才會這麼做的!
至于三哥……不是我不向着自家人,而是周姨娘隻是個弱女子,哪兒又敢做出這等事來惹怒您呢?
雖然三哥身子骨弱,可到底是個男人,且心機手段卻絲毫不遜于别人,想要什麼東西,怕是不擇手段也會得到的……”
按照他的計劃,接下來,周姨娘就會痛哭流涕的開始訴說她是如何被裴雨軒綁架了家人,遭受到威脅,所以才不得不聽他的話,打扮成丫頭來與他私會的。
沒錯,之所以将周晚兒的家人關在北郊大營外,就是為了讓裴醒山相信,這件事的确是裴雨軒做的,而且幫兇還是裴枭然。
畢竟北郊大營可是裴枭然常去的地方,她又會武功,綁架幾個不會武功的平民百姓,不是綽綽有餘麼?
可是,裴文長左等右等,那周姨娘就是沒有開口。
反倒是一道熟悉又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笑着道:
“一醒來就聽到這麼精彩的故事,還真是令人意外呢!
不過五哥也真是敢,連爹爹的女人都敢編排,不怕爹爹賞你大耳刮子麼?
”
裴文長一驚,連忙探頭看去,就見床上,正盤腿坐着一個身穿白色寝衣的小姑娘,不是裴枭然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