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 抽薪
“叮鈴鈴”電話再次打來。冉管家守在座機旁,第一時間拿起了電話。冉弓一直注意着冉管家的表情,“那通電話真有用嗎?那小子到底什麼來路,神神秘秘的,半個小時過去了,也不知道那邊怎麼樣了。”冉綸笑了笑,沒有說話。冉弓看着他,下意識皺起了眉頭:“你笑什麼?”“我笑冉家暫時的危機解除了。”想動博金來,那是不可能的,背後可不止冉家那麼簡單,當年競拍時幾大财團博弈,冉家一個沒有任何底蘊的地頭蛇為何能競拍成功,這中間的學問可大了去了。當年那位、對冉家的貢獻也不小,可惜,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中間的彎彎繞繞,冉晴不懂、冉鴻不懂,冉家的仇人也不懂。倒是這個西羽,有些出乎意料,他似乎很了解冉家的一切。冉管家放下電話,神情有些莫名,下意識看向茶室的黑衣少年。“就在剛剛,謝宏接了一個電話帶人離開了,但是晴小姐因襲警的罪名被帶走了。”博金來暫時度過危機。是那一通電話的作用。冉弓震驚的擡頭,那黑衣少年慵懶随意,落在冉弓眼中,莫名多了幾分神秘優雅。趙蓁猛的站了起來:“什麼?”她下意識看向西羽,終于明白了,西羽故意掐着時間打電話,早已料到憑冉晴沖動的性子一定會跟謝宏起沖突,謝宏铩羽而歸,一定會将怒氣發洩到冉晴身上,動不了博金來,還動不了冉晴嗎?原來她剛才沒動冉晴,就是等着借刀殺人。冉家能主事的人全都進去了,他以救世主的姿态降臨,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趙蓁看着面前的少年,忽然覺得後背發涼。襲警的罪名可大可小,隻是如今冉家多事之秋,警方一定借此做筏,想善了沒那麼容易。尤其對方沒達到目的,還不把怒氣全都發洩在冉晴身上。“西羽,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幫幫我媽媽?”趙蓁軟聲相求。隻要他想,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趙蓁就是有這個自信。容貌明豔的少女明眸含水,柔聲哀求的模樣是個男人都無法拒絕。然而面前的少年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成年人了,該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求佛也沒用。”趙蓁咬了咬唇,“我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她是我的母親啊,我怎麼能看着她受苦?”“法制社會,證據說話。”趙蓁啞聲了,“那表哥呢?表哥什麼時候能出來?你能救救表哥嗎?”如果表哥沒出事,誰敢動冉晴呢?可惜母親到現在都不懂這個道理,希望這一遭教訓能讓她清醒。西羽瞥了她一眼,趙蓁心口一寒,立刻閉上了嘴巴。緊接着電話開始急促不停的響起,冉管家接電話不及。“遠洋航運鬧出了人命……。”随着冉管家話落,冉綸和冉弓震驚的擡起了頭。山雨欲來風滿樓。冉家除了博彩,最大的産業就是航運,這也是冉博文的發家史。江州靠海,有整個南部最大的海港碼頭,輻射整個曲江流域,成為海上霸主,後來冉騰霄從曲江上遊新開辟一條通往海外的航道,自此遠洋航運面向國際,旗下有數十輛貨輪郵輪,實力雄厚。隻不過外界對這方面關注的少,冉騰霄又刻意隐瞞了消息,世人隻知冉家惡名,卻不知冉家積累了多少财富資本,早已遠非普通豪門可比。航運貿易也是冉家的支柱産業,原先是歸冉博學也就是冉騰霄的爺爺管,日漸沒落,冉家最難的那段時間,幾乎倒閉,直到冉騰霄歸來,才重新在他手中發揚光大。林峰是冉騰霄的心腹,航運這一塊一直由他負責,如今林峰前腳被帶走,後腳航運公司就出了事,明擺着的。冉家如今可真是大難臨頭了。“出了人命?到底怎麼回事?”趙蓁逼問道。冉管家回道:“有個失蹤了多日的水手,今天被發現死在了船艙裡,警察已經查封了貨輪,這批貨若明日不能按時出海,要賠付天價違約金,對公司來說損失慘重。”鬧出人命,就不好收場了。趙蓁看向西羽:“我們現在該怎麼做?”西羽喝了口茶,一點都不着急的樣子。這時電話再次響了起來,大家下意識心頭一緊,生怕又是什麼壞消息。冉管家瞥了眼西羽,走過去接起電話。這次是門衛打來的,一個叫鐘志的人要見
冉家現在的主事人。冉管家把電話拿到一邊,轉身看向西羽:“鐘志是林堂主的助理。”西羽颔首:“把他帶過來吧。”兩分鐘後,鐘志走進了大廳,冉管家向他介紹西羽。“這位、暫時就是冉家的主事人。”鐘志目不斜視,恭敬的垂首:“堂主早已預料到今日之禍,堂主說,與其被動挨打不如釜底抽薪。”雙手奉上一份密封檔案。冉管家接過來給西羽送過去。西羽打開快速看了一遍,他并未避着趙蓁,趙蓁看清裡邊的東西,剛開始還有些疑惑,有些是照片,有些是資料,等她看完之後才回過神來,心頭一陣陣發涼。她想到鐘志剛才的話,林峰早已預料到今日之禍,這招釜底抽薪實在夠狠夠毒。母親之前還想要跟他們競争,恐怕什麼時候被玩死了都不知道。原來不是表哥不計較,而是他懶得計較。西羽看完合上,“冉弓。”被點到名的冉弓小心髒哆嗦了一下,老老實實的站起來。“你認識的三教九流多,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如果辦的漂亮,你以前那些爛賬,一筆勾銷。”冉弓心說我有什麼爛賬,接觸到對方的眼神,冉弓心口一寒,立刻垂下了腦袋。趙蓁說道:“他油滑過頭不懂分寸,我和他一起去辦。”西羽瞥了她一眼,趙蓁眼神堅定:“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西羽點頭:“去吧。”趙蓁接過檔案,轉身快步離開。冉弓小跑跟上,出了大廳,呼吸到寒冷的新鮮空氣,冉弓才算是松了口氣。他忍不住問道:“蓁兒妹妹,我們要去辦什麼事?“趙蓁斜了他一眼,“你最擅長的事。”冉弓嘿嘿一笑:“我最擅長的是睡……。”眼神暧昧至極。“啪”趙蓁一巴掌甩他臉上:“狗東西,敢在我面前放肆,不想活了?”冉弓捂着臉,壓下心底的惱恨:“蓁兒妹妹是我口不擇言,你别放在心上。”趙蓁甩了甩手:“你早晚敗在這張嘴上。”扔給他一張照片,“認識不?”冉弓仔細看了一眼:“這不是佟小樓嘛?”江州圈裡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仗着姐夫的勢作威作福,雖然亂搞男女關系,不過人還挺講義氣的。冉弓常年混迹這些圈子裡,還真問對人了。“他姐夫是誰知道嗎?”冉弓撓了撓腦袋:“這還真不知道,聽說是京州那邊的,肯定來頭不小,上次差點把文家的小兒子打半殘不也沒事嗎?從那之後就沒人敢找他麻煩了。”趙蓁再次扔給他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穿着鍕裝的男人,國字臉,濃眉大眼,一臉的正氣凜然。冉弓越看越眼熟,“程……程什麼來着?”冉弓掏出手機點開搜索頁面,“程少偉,就是他,沒錯就是他。”想到什麼,冉弓不可置信道:“難道他就是佟小樓的姐夫?怪不得這小子這麼嚣張。”趙蓁上了轎車,冉弓正想鑽進來,趙蓁冷冷的看着他。冉弓摸了摸鼻子,老老實實的繞去了副駕駛。趙蓁說了計劃,冉弓吓了一跳:“這……這不行吧?程少偉弄死我們太簡單了,這不是老虎須上拔毛嗎?”趙蓁自信的擡起下巴:“他不敢。”要麼說林峰真是個奇才,搞商業委屈了,這種程度的情報,簡直就像在人家家裡安裝了監視器,實在太可怕了。冉弓現在也隻能照辦,他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楚,作為冉家的寄生蟲,冉家倒下的那一天,他離死也不遠了。現在也隻能拼一把了。——大廳瞬間隻剩下冉綸和西羽,以及冉管家。冉綸低聲道:“我雖然沒什麼能力,但也能幫上一點忙,請吩咐吧。”西羽把玩着象牙,聞言勾了勾唇:“你在博金來做事?”“是的。”“之前在博金來怎麼沒見過你?”冉綸回道:“我負責後勤這塊。”西羽啧了一聲:“冉管家,有點餓了。”冉管家立刻說道:“我立刻吩咐廚房準備晚餐。”話落匆匆離開去了廚房。冉綸眸光微閃,往前走了兩步。黑衣少年窩在沙發裡,像一隻慵懶又漂亮的狐狸,冉綸看了一眼,眼神像是被什麼蟄了一下,慌忙垂下了腦袋。“謝春可惜了,無妄之災,你覺得呢?”少年的聲音很好聽,有一種雌雄莫辨的味道,低沉又魅惑。冉綸心髒猛然一緊,下意識擡頭看了眼少年。都是聰明人,一句話
、一個眼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很快冉管家走過來:“西羽少爺,晚飯準備好了,您請移步餐廳。”廚師多,早早就準備着,冉管家吩咐下來,沒用多少時間就做了滿滿一大桌。不知不覺間,天色暗了下來,大廳燈火通明,璀璨的水晶吊燈映得整個大廳猶如白晝。那些珍馐美味在燈光下更顯得誘人。西羽笑了笑:“忽然又不餓了,這麼多的菜也不能浪費了,冉管家忙了一天了,你們坐下來吃吧。”冉管家連忙擺手:“這使不得使不得。”少年眯了眯眼:“我讓你吃你就吃。”瞬間一股無形的威壓蔓延開來。冉管家無奈的走到餐桌前坐下。西羽看向冉綸:“你不餓嗎?”冉綸正想說不餓,想到什麼立刻點頭:“我餓。”話落快步走到餐桌前坐了下來。冉綸和冉管家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樣的苦笑。這個西羽還真是個奇怪的人,你永遠也猜不到他想做什麼。這時冉管家的私人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冉管家立刻放下筷子,拿出手機。能打這個号碼的,隻有那麼幾個人,這個點打來的,除了他的小女兒,沒有别人了。“爸爸,你吃晚飯了嗎?”手機裡傳來小花擔憂的聲音。冉管家提心吊膽了一天,隻有這一刻,他心底是暖的。瞥了眼西羽的方向,冉管家壓低聲音說道:“正在吃,你呢,還在醫院嗎?先回家吧,大小姐的後事暫時顧不上辦,你一個人在外邊我不放心,快點回來。”“爸爸,你别管我了,你在家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等這幾天忙完了,我就回家了。”不給冉管家說話的機會,小花很快挂斷了的電話。冉管家對着挂斷的手機歎了口氣。看來那件事是要提上日程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從日暮黃昏到月上中天,客廳的座機一次次響起,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唯獨坐在沙發上的黑衣少年,始終不動如山。冉綸打了個呵欠,看了眼腕表,快十二點了。這時客廳外響起汽車響動聲,冉綸精神為之一震,走出去看了一眼。當看到從車上走下來的男人,冉綸瞠目結舌,“霄……霄爺?”冉騰霄大步走進客廳,步履生風,沉聲道:“西羽呢?”“在……在客廳。”冉綸連忙小跑跟上去,葉劍抱着大衣跟在身後。然而客廳空蕩蕩的,哪裡還有少年的蹤迹。冉綸不可置信道:“明明剛剛他還坐在這裡,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這座像宮殿一樣的别墅太大了,說話都有回音,就在眼皮子底下,怎麼忽然沒影了。冉騰霄風塵仆仆而來,眸光掃了一圈,沉聲道:“算了。”冉管家顫巍巍的走過來:“霄爺,您終于回來了。”時間倒轉回六個小時前。警局。胡威把晚餐送進去,這簡直是他見過的最好的牢飯,有牛排有大蝦,再看看布置的跟五星級酒店的牢房,對這種剝削民脂民膏的資本家黑二代深惡痛絕。“吃飯了。”把晚餐放在餐桌上,胡威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音,語氣硬邦邦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