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 逃離
早飯的餐桌上,傭人大氣也不敢出。雲墨皺眉說道:“小少爺天天鬧騰,也不能總是關着他。”曲蘭亭慢騰騰的吃着早餐,聞言淡淡道:“關一天是一天,總比跑去江州送死強。”如今蔣春岚和冉騰霄的鬥争已是迫在眉睫,雙方仇恨滔天,必定是不死不休。小飛心思單純,涉世未深,根本鬥不過那群老狐狸,且因為他當年目睹了冉博文之死,除了已死的禹江外,他是唯一目擊證人,雙方都不會放過他的。如今明鏡又摻和進去,小飛剃頭挑子一頭熱,莫要真的應驗了枯葉大師的批語。即使小飛恨死他,他也不會放他出去。“我是怕他走極端。”雲墨從小看小飛長大,深知這孩子脾氣。曲蘭亭拍下筷子,“你在家守着他,如果人沒了,我拿你是問。”話落拿起大衣,在保镖的陪同下離開了。曲飛台從二樓看到了曲蘭亭的背影,拿台燈吭哧吭哧砸窗戶,然而窗戶是防彈玻璃的材質,就算砸上一天也别想有一絲裂縫。曲蘭亭大步離去,從頭至尾沒有回頭看他一眼。曲飛台扔掉台燈,無奈的癱坐在地上。房間内亂成一片,沒有任何電子設備,甚至怕他尋短見,把所有的陶瓷制品以及鋒利物品全部收了起來。門打開一條縫,傭人把早餐推了進來。“小少爺,吃早飯吧。”門上拴着一根鍊條,防止傭人送飯時曲飛台逃出去。曲飛台已經三天滴水未進,嘴唇幹涸起皮,雙眼疲憊充血,整個人異常憔悴,再看不出一絲曾經娛樂圈頂流男神的風采。他靠着牆,緩緩的倒了下去。傭人透過門縫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雲墨先生,不好了……。”雲墨沉着臉喝道:“喊什麼。”傭人驚慌道:“小少爺暈倒了,他已經三天滴水未進了,可别出什麼意外。”雲墨眉頭緊蹙,大步往樓上走去,房間的鑰匙他保管着,打開門确實看到曲飛台倒在地闆上。“給家庭醫生打電話,請他以最快的速度過來。”傭人離開後,雲墨把曲飛台抱起來放在床上。家庭醫生很快到達,檢查了一番發現隻是長時間未進食身體虛弱脫水所緻的暈厥,先輸點葡萄糖恢複身體機能,慢慢進食流食,否則再這樣下去鐵打的人也受不了。輸上葡萄糖點滴,家庭醫生去休息了,雲墨守在床邊。大床上,少年雙眼緊閉,不知夢到了什麼,眉頭不安的皺起。“不……不是我殺的……。”雲墨湊近了,才終于聽清幾個字。這麼多年,小少爺一直沒有走出來。現在好了,直接成為噩夢了。造化弄人。雲墨本來還擔心這是小少爺使的苦肉計,然而一天過去了,小少爺依舊沒醒,也不知是該着急還是該放心。這時一個小姑娘“噔噔瞪”飛快的跑了進來,趴在床邊搖晃昏迷的曲飛台:“小叔叔,小叔叔你怎麼了?你起來陪我玩啊。”“悠悠小姐,不要打擾小少爺休息,咱們先出去吧。”雲墨柔聲哄道。“不要,我要陪着小叔叔。”小姑娘緊緊的抱着曲飛台的手臂。雲墨無奈,隻能繼續陪着。小姑娘叫曲悠然,今年六歲,國際幼兒園大班。作為曲蘭亭的女兒,她是曲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她眼睛裡掉的不叫眼淚,叫金豆子,雲墨最怕她哭了。“雲墨叔叔,我有點餓了,能不能幫我去廚房拿一點點心呢?”小姑娘眨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實在令人無法拒絕。雲墨起身:“好,你陪着你小叔叔,我去給你拿點心。”雲墨前腳剛走,後腳曲悠然捏住了曲飛台的鼻子,嘻嘻笑道:“小叔叔你别裝了。”曲飛台猛然抓住她的小手,睜開了雙眼:“小丫頭,你謀殺親叔啊。”曲悠然撅起嘴巴:“誰讓你騙我的。”曲飛台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悠悠,叔叔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但是爸爸不同意你們在一起,所以把你關了起來,爸爸太可惡了,小叔叔我支持你。”小姑娘一臉義憤填膺的說道。曲飛台苦澀一笑:“如果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就好了。”小姑娘雙手托腮,明亮的眼珠透着聰慧狡黠:“小叔叔你告訴我,我未來的小嬸嬸是不是長的特别漂亮啊……。”曲飛台愣了一愣,“小嬸嬸?”小姑娘一臉
天真:“對的呀,小嬸嬸……。”曲飛台捂住她的嘴:“别亂說。”曲悠然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小叔叔你耳朵紅了耶,你害羞了。”曲飛台面對古靈精怪的小侄女,顯得有些無措。“小叔叔,你放心,我會幫你逃出去見小嬸嬸的。”曲悠然捂嘴偷笑。忽然曲悠然耳朵一動,“小叔叔你快躺下,雲墨叔叔回來了。”曲飛台立刻躺下閉上雙眼。是夜,曲家陷入一片沉睡。門口守夜的人歪在牆根上呼呼大睡。一個黑影貓着腰溜過來,摸出鑰匙打開卧室的門:“小叔叔,我來救你了。”曲飛台皺眉問道:“你從哪裡弄的鑰匙?”“我把李媽治失眠的腰偷偷放在了給雲墨叔叔喝的水裡,溜進他的房間偷的鑰匙,小叔叔你快走吧,晚了會被發現的。”曲飛台心情五味雜陳,“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能偷東西,這樣做是不對的,知道嗎?”“小叔叔,我知道錯了,我會給雲墨叔叔道歉的,你快走吧。”曲飛台摸了摸她的腦袋:“小叔叔謝謝你。”曲飛台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黑夜中。曲悠然縮了縮肩膀:“好冷~”剛轉身,差點吓死。“爸爸……。”曲蘭亭不知道站了多久,臉色隐藏在黑暗中,曲悠然吓的一個哆嗦。但她還是鼓起勇氣攔在了門口,“爸爸,你把小叔叔關起來是不對的,他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她最怕的人就是曲蘭亭,但是此刻為了小叔叔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曲蘭亭目光深深的凝視着她:“幸福?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是幸福嗎?”曲悠然驕傲的挺起胸膛:“我當然知道,幸福就是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就算全世界的人反對也要和她在一起,就像小叔叔那樣……。”曲蘭亭搖了搖頭,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天冷,回屋睡覺吧。”曲悠然抓着他的衣角仰頭:“你還會把小叔叔抓回來關起來嗎?”“關的住他的人,關不住他的心,随他折騰吧。”——京州的淩晨足有零下十幾度,曲飛台隻穿了一件薄毛衣,沒走幾步就凍得沒了知覺。他顧不上那麼多,拼命的往山下跑,跑着跑着身體出了汗,就沒有那麼冷了。走了很久終于看見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停在他面前,曲飛台看到後座坐着一對年輕情侶,喝的醉醺醺的,酒氣隔着車窗都聞到了。曲飛台皺了皺眉,司機催促道:“快上車吧,大半夜的你等不來車了,沒一會兒都得被凍死。”曲飛台無奈坐上了副駕駛。“師傅,去春熙路号。”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富人區,司機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隻是夜晚光線昏暗,看不清臉,倒是覺得這聲音有幾分耳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倒是後座有些飄然的女生聽到這個聲音,嘟哝了一句:“好像我男神的聲音啊……。”男生不滿的說道:“你男神不是我嗎?”女生嗤笑道:“就你?能跟我男神曲飛台比嗎?連給他提鞋都不配。”曲飛台縮在椅背裡,沉默不語。司機打開廣播,傳出主播溫柔知性的聲音,撫平每一個深夜疲憊的靈魂。“夜半歌聲的聽衆朋友們大家好,我是主播小雅,剛剛啊有一位聽衆朋友打來熱線電話,他大學暗戀的女神明天要成為别人的新娘了,他想點播一首曲飛台的白衣,送給他暗戀的女孩,祭奠那段暗戀的歲月……。”熟悉的前奏響起,後座的女孩忽然探頭過來,跟着一起唱了起來。深夜的大馬路上,女孩瘋癫的歌聲透着幾分凄厲,為這首耳熟能詳的歌曲賦予了幾分悲情色彩。司機歎氣:“又一個失戀的,這首歌成了失戀神曲了?十天有八天都是點這首歌的,理由五花八門。”曲飛台一聲不吭,扭頭望着車窗外一閃而逝的夜景。原來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要失去,所有人都聽出了這首歌苦澀的外表下悲傷的基調,隻有他還在自欺欺人。出租車進不了春熙路,曲飛台正要下車走進去,忽然想到沒付錢,他摸遍了全身,沒有手機也沒有零錢。曲飛台摘下手腕上的手表遞給了司機:“的限量款,抵做車費吧。”話落推開車門下車離開。司機連忙叫住他:“你别拿塊破表糊弄我……。”後座的男生看到那塊亮閃閃的表,瞬間醒酒了,雙眼放光的撲過去
:“師傅,我給你一千塊錢,你把這塊表賣給我吧……。”司機一看他這樣,就知道這塊表不簡單,立刻收了起來:“想得美。”男生咬咬牙:“五千塊賣給我行不行?”司機震驚了,一塊表這麼值錢嗎?怪不得來春熙路,果然是有錢人。——春熙路往裡走,全是獨門獨戶的四合院。找到門派上标十八的那戶,曲飛台咳嗽了幾聲,走過去準備敲門,想到什麼,擡起的手落了下去。正要離開,身後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溜出來。曲飛台回頭看了一眼,四目相對,那人愣了愣,飛快的撲過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小飛、我還以為眼花了,真的是你,你不是被你大哥關起來了嗎?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一言難盡,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話吧。”“走走。”白子琰摟着他的肩膀,“我跟你說,我哥跟你大哥有得一拼,天天跟防賊似的盯着我,實在受不了了,半夜計劃着離家出走,去江州投奔明鏡去……。”白子琰忽然閉嘴,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曲飛台。見曲飛台沒什麼反應,偷偷松了口氣。曲飛台抿抿蒼白的唇:“你要去江州?”“本來計劃是,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當然兄弟比較重要。”“我們一起去江州。”曲飛台斬釘截鐵的說道。白子琰愣了愣,仔仔細細的看了他一眼:“你确定?”“明鏡是冉博文的女兒,你好像對此很介意,既然如此,就别勉強自己了。”明鏡的身世太雷了,不僅曲家無法接受,他大哥聽說了他跟明鏡關系不錯,明令禁止他以後和明鏡一起玩耍,否則打斷他的腿,怕他再跑去江州,就把他給關了起來,他這也是找到機會偷偷溜出來的。“不、我欠她的,我要親自還給她……。”曲飛台握了握拳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白子琰一頭霧水,越來越糊塗了。他連忙追上去,“咱倆現在一沒證件,二沒錢,要怎麼去江州啊?”曲飛台說道:“這你就不用管了,先跟我去一趟公司。”白子琰一拍腦袋:“差點忘了,你還是個頂流明星。”曲飛台沒敢回住處,他怕曲蘭亭派人守株待兔,在公司樓下等到早上,終于在八點多的時候等到了黃超。黃超抱着他好一頓哭,自從江州那晚宴會後他就失聯了,打了多少電話猶如石沉大海,他都報警了,警察一聽曲飛台的名字立刻就把電話給挂了,黃超敏感的察覺到不對勁,懷疑曲飛台是不是惹了什麼大人物。“你要吓死我了,我以為你出事了,還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曲飛台沉聲說道:“幫我挂失身份證,重新辦理,另外,借我點錢。”黃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不會犯了什麼大事,正被通緝吧?小飛你可别吓我啊,我有心髒病的。”白子琰在旁邊添油加醋的說道:“比通緝還嚴重,唉,可憐的小飛啊……。”黃超捂着胸口臉色蒼白的倒退了一步,蒼天哪,天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