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上善
“到底是什麼人幹的?”蔡媛憤怒的喊道。工作人員吃了一驚:“可惜這一樓層隻有一個監控。“從另一個角度切換,應該就能看到對方是什麼人了。“此人避開了監控,就算再裝十個監控也沒用。”蔡媛下意識扭頭看了眼明鏡,見她始終無動于衷,“你覺得這個人是造成胡老師如今下場的罪魁禍首?”“這一樓層的監控壞了,電梯内小區内的監控沒有壞吧?”工作人員手指飛快的落在鍵盤上,最終在電梯的監控裡鎖定了一個人,時間上剛好吻合。視頻裡,是一個一身黑衣的女子,除了很瘦之外,什麼都看不出來,從始至終都沒有在監控下暴露過正臉。“這女人是誰?”蔡媛質問道。工作人員搖頭:“不認識。”明鏡輕輕眯起眼睛,轉身離開。蔡媛趕忙追上去:“這就走了?要不我們報警吧?”明鏡問道:“我記得柳教授有一位未婚妻?”蔡媛不知道她怎麼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頓覺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回道:“學校裡都是這麼傳的。”“你見過嗎?或者、有人見過嗎?”明鏡不緊不慢的下樓。蔡媛想了想追上來:“我是沒見過,聽說是大家族的大小姐,出身很高,你問這個做什麼?”蔡媛也不傻,前後一聯合,她皺眉喃喃道:“難道?”蔡媛猛然看向明鏡:“你怎麼知道的?”“很巧,他的未婚妻、我見過。”蔡媛捏緊了拳頭:“就算胡老師喜歡柳教授,她也不能用這種陰損的法子吧,她就是在害人,要不我們報警。”“你有證據嗎?”明鏡一句淡淡的反問令蔡媛無奈,“那胡老師就白白吃了這個虧?”明鏡望着天邊的浮雲,微微一笑:“種如是因、得如是果,善惡諸業,果報分明。”話落揚長而去。蔡媛急急忙忙追上去:“你要幹什麼去?”“找我的朋友。”“可是胡老師那裡……。”“她沒事。”蔡媛眼睜睜看着對方揚長而去,喃喃道:“真是個古怪的人。”明鏡去的正是南門,從南門走出來,是華清大學的操場,有一個班在上體育課,全班學生集體跑操,一二一氣勢喊得震天響。明鏡從南門走出來時,正好這一班學生從她面前跑過去,帶起的風勢吹起明鏡鬓邊的一縷發絲。她雖穿的低調,可一身氣質太過出衆,吊尾巴的幾個男生注意到她,目光頻頻落在她的身上。明鏡淡定自若的走出去,走出操場,一邊走一邊欣賞百年名校的風景。“聽說了嗎?柳教授課堂上被一個女生打了一巴掌,那個女生當堂怒斥他渣男,所有人都震驚了。”“什麼?怎麼可以有人打柳教授,膽子太大了。”“柳教授是渣男?這絕不可能,誰不知道柳教授對未婚妻一心一意,這女生是想搏出名想瘋了吧?”“校園貼吧内都爆炸了,全在人肉這個女生,要不是瘋子她怎麼敢打柳教授?”“現場戰況,柳教授什麼都沒說,放這個女生走了,柳教授實在太溫柔了,要是我,非得告她個傾家蕩産不成。”“柳教授才不屑于跟這種人計較呢,有人看見這個女生往東門去了,我們快去攔住她……。”明鏡腳步一轉,直接往東門而去。“清蒸,清蒸你站住。”宋驕人追上來,不可置信道:“你怎麼敢打柳教授?”面前的女生不耐煩的擡眼,“看不順眼,想打就打了,怎麼,要替他報仇?”宋驕人搖頭:“你……你是不是想出名想瘋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做以後你還怎麼在這個學校混下去?”“我謝謝你啊替我着想,不過老娘不在乎,柳相月他該打。”宋驕人一臉的痛心疾首:“柳教授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樣毀他的名聲?”鄭青“啧”了一聲,“你是柳相月肚子裡的蛔蟲嗎?你知道柳相月沒有得罪我嗎?想替他抱不平,可以啊,我就站在這兒,有本事你就過來打我,可惜你的柳教授是看不到你為他沖鋒陷陣了。”“我以為你是個向學的人,才借于你筆記,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宋驕人失望的搖頭:“我終究還是看錯人了。”“省省吧,你這套老娘幾百年前就玩兒膩了,有這個時間,不如去你的柳教授面前噓寒問暖去,别來煩我。”話落轉身就走。宋驕人
咬了咬唇:“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無恥的人。”“阿青。”鄭青一擡眼,笑着走過去。“你怎麼在這兒?”“我從茶舍出來找不到你,就猜到你是來這兒了。”明鏡擡手彈落她肩頭的粉筆末:“打了一巴掌,出氣了?”鄭青晃了晃自己纖細的右手:“有點疼,一巴掌算是便宜他了。”“是嗎?可我看你并不開心。”鄭青哼笑一聲:“老子很開心,要不是在課堂上,我還要給他幾個下勾拳,把他打的下不來床才好。”明鏡笑着看了她一眼,“柳教授的鄰居胡老師,對柳教授心生愛慕,一個星期前的一個晚上,給柳教授送去了一盤車厘子。”鄭青翻了個白眼:“郎情妾意、男盜女娼。”“就在剛剛,胡老師差點跳樓,被我路過救下了。”鄭青挑眉,啧了一聲:“神女有意?襄王無心?還是家門口的野花不好采呢?”明鏡搖頭:“是柳教授的未婚妻。”“原來是狗咬狗,精彩精彩啊。”明鏡無奈道:“你對柳教授的誤解太深了,何不給彼此一個機會?”“他配嗎?”鄭青嗤道。揉了揉肚子:“我餓了,聽說華清大學的食堂、糖醋魚是一絕,來了怎能不嘗嘗。”話落拽着明鏡直奔食堂。“你還敢露面?”“一沒放火、二沒殺人,為何不敢?”明鏡今天也換了身低調的裝扮,加上刻意斂藏氣息,沒人會知道她是明鏡。如此鄭青也就放心的大剌剌的走進食堂的大門。“薄蓮葉找你什麼事?”鄭青的坐姿沒有女子的嬌柔,比男人還豪爽還潇灑。明鏡抽出一張紙巾,徐徐的擦拭着面前的桌子。“道歉。”“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當然我不是罵你是雞。”“白微甯的茶水潑在了我的裙子上。”“故意找事兒?”“她趁我換衣服時,偷了我一根頭發。”鄭青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整個人忽然蹿了起來,這突然的舉止吓了周邊人一跳,紛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鄭青壓低聲音說道:“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要給她機會?”明鏡晃了晃面前的一杯茶水:“你說水為什麼順流而下?”鄭青想了想:“水利萬物而不争,無形無色、人逆流而上。是為不屈,水順流而下,是為人道。”“水入瓶中是為水,入溝壑則為溪,江河湖海、汪洋大流,性柔而能變形,至剛則至淨,無欲而無求,是為上善若水。”“這不是道家的思想嗎?”“天下宗學、萬變不離其宗。”明鏡端起茶水送至嘴邊。“現在,它能解渴。”鄭青深深的看她一眼,“這就是你的處世哲學?”無欲則不争,無念則清心、順流而下,澤被蒼生。“不、萬事自有因果,最終不過是作繭自縛罷了。”鄭青倒抽氣:“你這人真可怕,幸虧是我朋友,不是敵人。”什麼陰謀陽謀在這樣一雙慧眼下,無處遁形,人家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說好聽點,陪你玩玩兒,說不好聽呢、不過是印證人家的道之路上的罷了。“你難道沒想過,她為什麼要你的頭發嗎?”明鏡勾了勾唇,擡眸瞥了眼鄭青:“你說呢?”鄭青哼道:“我怎麼會知道?”眼神終究透露了幾分心虛。明鏡也不戳穿:“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下山嗎?”鄭青來了精神:“不是為了救你師姐嗎?”“此乃其一。”鄭青很好奇:“其二呢?”明鏡隻是微笑,一個字都不說,那笑容透着幾分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味,可把鄭青給憋死了。“報仇?畢竟蔣春岚這個仇可是不共戴天啊。”“我從未恨過她。”隻是不甘罷了。那樣的一生、在一個雪天落幕,沒有名字、沒有墓碑、風吹過雪地,了無痕迹、可是被人記得又怎樣呢,人死如燈滅,俱已随風去。鄭青說了句等等,起身去端糖醋魚,給明鏡買了份素菜,一人一碗米。“接着說,蔣春岚可還沒死呢,你不怕她卷土重來?”“我就在這裡,她可以随時來殺我,隻要她願意。”明鏡摘下口罩,吃飯時便不再說一句話。鄭青也知道她的習慣,不再問她,自己心底琢磨着。“就是她,她還敢來食堂吃飯。”一群女生氣勢洶洶的沖過來。鄭青歎氣:“連個飯都不讓人好好吃。”“清蒸?你叫清蒸是吧?就是你在課堂上打了柳教授,你
到底什麼居心?”為首的女生憤怒的質問道。鄭青翻了個白眼:“我想打就打,管得着嗎?柳相月都沒意見,你們這群蒼蠅倒是跑得快,滾開,别打攪老子吃飯。”這群女生沒料到對方氣勢這麼嚣張,是了,要不是這麼嚣張,怎麼敢當堂打柳教授一巴掌,要知道那一巴掌落下來的時候,整個教室幾百人,靜的鴉雀無聲,就連柳教授都愣住了。這個女生惹了衆怒,大家不會放過她。“你想搏出位?可惜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你現在是出名了,可你以為你還能在學校混下去嗎?”鄭青眉眼凝聚着一股戾氣:“你們這群蒼蠅嗡嗡嗡的煩死了,讓柳相月親自來找我算賬,你們算群什麼玩意兒,滾。”要問鄭青為什麼打那一巴掌,她就是不爽、就是想打,老娘打人不看僧面佛面,隻看心情。惹她不高興了,天王老子來了也敢打。“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女生快被鄭青的無賴氣哭了。明鏡從始至終安靜的用飯,就在這時,食堂周圍傳出躁動。“柳教授來了。”鄭青翹起二郎腿,冷哼道:“黃鼠狼來了。”明鏡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然後重新戴上口罩。柳相月穿花拂柳而來,眉眼溫潤依舊,側臉上的一道巴掌印十分醒目,卻無損半分風姿。“柳教授……。”“柳教授您怎麼來了?”一路走來,學生紛紛問好。柳相月對為首罵鄭青的女生說道:“我和這位同學之間有一些誤會,還望大家不要與她為難。”“柳教授,您也太好說話了,她分明就是欺負您。”柳相月笑着搖了搖頭:“未見全貌、不予置評,大家忘了嗎?”有人小聲說道:“難道柳教授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這個女生的事?”話一出口,就遭到大家殺人般的眼神,趕緊縮着脖子不說話了。“大家散去吧,我與這位同學說幾句話。”大家紛紛散去,卻始終偷偷關注着這邊,柳相月溫和善良,從不與人臉紅争執,但他今日所言所行卻有些令人不解。被人當衆扇了一巴掌,還能笑呵呵的原諒,這樣的胸襟能跟那位女菩薩齊名了吧。除非、他真的跟這個打人的女生有貓膩。大家不願這樣想她們光風霁月的柳教授,可這件事實在有悖常理。也是這個時候,大家才注意到這個女生的容貌,很顯眼的漂亮,身材也非常好,整個人豔光四射、人間富貴花、莫過如是。往那一坐,本是有些不雅的坐姿,卻偏偏看起來有股風流潇灑的味道。這就不得不令大家想入非非了。俊男美女之間,還能有什麼故事呢?柳相月走到鄭青面前,與她保持着一米的距離,态度紳士禮貌。“你的手疼嗎?”鄭青白他一眼:“滾,老子現在不想看見你。”“不想看見我,你卻來聽我的課,女人都是這樣口是心非的嗎?”鄭青彈起一根筷子,朝着男人的臉射了過去,柳相月從始至終不曾退縮分毫,筷子擦着柳相月的耳朵飛入了身後的柱子。他笑:“解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