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侯爺自然不想跟着去,兩眼一閉,想要裝死。
張都頭冷然的聲音傳入他耳中,“關系到命案,靜侯爺就算是昏過去了,我也會讓手下擡去京兆府。
”
靜侯爺裝死的心思被戳破,他深呼吸了幾大口氣,站直身體,擺出侯爺的姿态,“張都頭,就算人死在了我府門口,你憑什麼就認定是本侯殺的?
”
“我說過人是侯爺殺的嗎?
”
靜侯爺臉色一白。
他怎麼忘了,張都頭素來難纏,否則也不會在京兆府都頭的位置上這麼久,自己剛才那句話,豈不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穩了穩心神,反問,“既然你認為不是本侯殺的,為何讓本侯去京兆府?
”
“侯爺是這侯府的主人,出了命案,自然是得先問你這主人。
不過,侯爺倒是提醒我了,我一會兒回去後給大人申請,把你這侯府的下人全部傳到京兆府去問話。
”
靜侯爺恨得咬牙切齒。
管家艱難的爬起來,重新撿起靜侯爺的衣服和鞋子,小心翼翼的遞到他面前,“侯爺,您還是先穿好吧。
”
靜侯爺狠狠地瞪他幾眼。
管家心虛。
不知為何,他今早睡過頭了,如果他像往常一樣起床,一定會發現府中的大門檻上趴着的小尤氏。
奪過衣服随意的穿好,又擡起腳讓丫鬟給穿上鞋,靜侯爺已經完全冷靜下來,轉過身,“張……”
一個字出口,看到小尤氏披頭散發,破衣爛衫的趴在門檻上,兩隻手都伸到了門外,骨節腫大,帶着血迹,心中一陣害怕,不由的倒退了兩步。
張都頭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冷冷的吩咐,“侯爺,請吧。
”
“我、我、我……”
靜侯爺白着臉,不敢再往前一步,“她、她、她……”,不知怎的,忽然靈機一動,“她隻是我府中的下人,有賣身契的,就算她死了,也與你們無關。
”
他這句話說完,門外看熱鬧的頓時又靜了下來。
管家反應的快,也跟着附和,“對,她是府中的人,簽了賣身契的,京兆府管不着!
”
大慶國有規定,凡是簽了死契的奴才,主家可以随意處置,就算打死了,官府也無權過問。
一衆衙役齊刷刷的看向張都頭,如果是那樣,他們就不能插手了。
張都頭冷聲,“如此,就把她的賣身契拿出來吧。
”
府裡那麼多人的賣身契,随意找出一張和小尤氏差不多歲數的就行了,靜侯爺仿佛看到了張都頭帶着人離去,沖着管家大喊,“快去拿!
”
管家轉身,拔腿就往府裡跑,就算沒有,他也能造一張出來。
看着他跑走的背影,靜侯爺一直提着的一口氣落下去。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馬蹄聲,一輛馬車在衆人身後停下,馬車上,戰王府的标志格外引人注意。
看熱鬧的人頓時讓開一條路,夏曦從馬車上下來,看到門前這麼多人,很是納悶,“這是出什麼事了?
”
聽到她的聲音,靜侯爺暗叫一聲完了,夏曦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過來,這是來要他的命了!
張都頭迎上去,對夏曦行禮,“見過戰王妃。
”
夏曦微微點頭,再次問,“這是怎麼了?
”
沒等張都頭回答,她便看到了趴在大門檻上的人,眉頭挑了一下,停下腳步,“這是死了人了?
”
張都頭道,“靜侯爺說是府中的下人。
”
夏曦點頭,“既如此我就不過去了,你給靜侯爺說一聲,我大表哥給我捎信了,讓我把我那姨母帶回去。
怎麼說也是母子一場,他得給自己娘養老送終。
”
靜侯爺聽的眼前陣陣發黑,身體也開始晃。
張都頭得了吩咐,過來給靜侯爺說,看他如此反應,眯起了眼,“侯爺,戰王妃的話您聽到了,把人帶出來吧。
”
小尤氏作為證人,一直住在靜侯府,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現在戰王爺早就沒事了,也确實該放人走了。
“不、不行!
”
靜侯爺情急之下大喊。
“侯爺什麼意思?
”
夏曦揚聲問。
“她、早就跟她的大兒子斷了關系,不會讓他養。
再說了,她替我做了證,誰知道你們把她接走了以後,會不會虐待她,她既然幫了我,我便不能把人随随便便交給你們。
”
“侯爺這是不相信我們?
”
“當然不信,誰知道你們打的是什麼主意?
”
夏曦靜默了一下,“那好吧,正好我也不願意管這事。
”
靜侯爺以為蒙混過去了,心中一喜,隻是這喜色還沒爬到臉上,便聽到夏曦又說道,“這樣,你把人叫出來,讓她當着大家的面說不跟我回去,等我見了大表哥,好有個交代。
”
人就在地上趴着呢,恐怕身體都涼透了,怎麼叫出來?
靜侯爺急得滿腦門的汗,“她、她、她生病了,大夫說不能見風,等改日吧,我親自帶着她上門去。
”
夏曦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您親自送去,您和她……”
衆人并沒有聽出秦侯爺話裡的語病,還正感歎他心腸好呢,不僅關心小尤氏,還親自送她上戰王府。
可夏曦的話說出來,他們立刻感覺不對勁了,小尤氏隻是一個鄉下的老婦人,靜侯爺可是堂堂的侯爺,他說親自送人過去,那他和小尤氏的關系……
衆人的目光唰一下全部落在了靜侯爺身上,就連張都頭也忍不住看過去。
靜侯爺怒極,“你休要胡說八道,本侯和那個賤人沒有任何關系。
”
剛才還一副維護的模樣,轉眼就喊賤人,要說他和小尤氏之間沒事,就連看熱鬧的人都不相信。
他們都不信,夏曦自然就更不信了,道:“既然沒關系,就把人送出來吧。
”
靜侯爺哪裡送的出來,咬牙,“我剛說了,她生病了,不宜出來見人。
”
夏曦忽然就笑了,“靜侯爺莫是忘了我也會醫術了吧,正好我給她看看。
雖然她誣告了我,但好歹是我娘的一母同胞的妹妹,我也不能真的不管她。
”
說着,往前走了幾步。
“你、你别過來!
”
靜侯爺大喊。
夏曦目光卻已經落在了門檻上趴着的人身上,“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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