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看平伯侯如此神色,底氣也上來了,咳嗽了一聲,“平伯侯爺,你可想起來了?
”
“是有這麼回事……”,平伯侯爺識時務為俊傑,隻好應下。
證據面前,他要是抵賴,被京兆府尹上報給皇上,他絕對沒好果子吃,但還是為自己辯解,“但你也聽到了,我當時并不知情,是被人蒙騙了,我若是知道此人是……”,頓了頓,“我絕不會把人弄回來的。
”
“平伯侯此言差矣……”
一直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的夏曦突然開口,“就算他是一個普通人,犯了流放之罪,您也不應該使用特權将他們弄回來,你是伯侯爺,應該清楚,凡是被流放之人,都是犯了大罪。
”
“管你……”
平伯侯想怼回去,話到了嘴邊了,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如今他理虧,不能在這個時候跟夏曦起沖突,免得中了她的算計。
朝着京兆府尹,“我認了,說吧,我該受什麼樣的罰?
”
沒料到他如此痛快便認了。
京兆府尹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夏曦。
這件事可大可小。
若小,罰元伯侯一些銀兩便可。
若大,元伯侯這爵位可就有些危險了。
可有皇後在後面撐腰,他一個小小的京兆府尹是萬萬不敢自作主張的。
平伯侯也是人精,看向夏曦,不輕不重的說,“戰王妃,咱們是有過節,但這都是你來了京城以後的事。
在這以前,我并不知道那個該死的東西和你有瓜葛,不存在針對你的心思,所以咱們就事論事,不要翻舊賬。
”
“好啊。
”
夏曦痛快的應,“我也不想落一個得理不饒人的名聲,咱們去面聖,皇上怎麼做主,咱們就怎麼聽。
”
平伯侯說這麼多,就是不想鬧去皇上面前。
聽她這麼多,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麼,京兆府尹拿起驚堂木迅速拍下,“就依戰王妃所說,兩位侯爺還有戰王妃随我進宮面聖。
”
話落下的瞬間,京兆府尹的心一下落了回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麼背運,這一年多經手的案子都是京中的大員,一個個的權力都比他大,他是判不敢判,罰不敢罰,隻能上報給皇上。
平伯侯見沒有了轉圜的餘地,氣呼呼的甩了袖子,轉身往外走,靜侯爺好像怕他跑了,立刻起身,緊跟在他身後。
等兩人出去了,夏曦才慢悠悠的站起來,不緊不慢的往外走,等她走到門外,京兆府尹抹了一把汗,吩咐張都頭,“把人看好了,我回來後再判。
”
張都頭應,京兆府尹三步并作兩步走出去。
四人的車馬一路到了宮門口,京兆府尹先下了馬車,讓守門的太監給皇上傳信。
張公公正在給皇上說發生的事情,剛說完,便有太監來報,說是京兆府尹帶着平伯侯爺,靜侯爺還有戰王妃進宮面聖了。
“怎麼還有平伯侯爺的事?
”
平伯侯爺被叫去京兆衙門,張公公還沒得到消息,剛才沒有禀報。
“這,老奴也不知道。
”
“讓他們進來!
”
張公公去傳話,四人很快進來,跪下的瞬間,靜候便迫不及待的喊,“求皇上給微臣做主,平伯侯爺欺人太甚。
”
平伯侯朝他瞪眼,“你少滿嘴胡沁,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
靜侯爺不理會他,一股腦的将平伯侯爺把俞義私自從苦寒之地弄回來的事說了,“皇上,正因為有平伯侯撐腰,俞義才敢做下那種惡事,生生的扒了人的臉皮,頂替他進京趕考,我才會上當,給茹兒配親。
臣懷疑,這是平伯侯一早就謀算好的,就是為了讓臣在今日顔面掃地。
”
“你胡扯!
”
平伯侯怒瞪着他,恨不得将他瞪出幾個窟窿,“月宏的供詞你剛才也聽到了,他完全是瞞着我的。
”
“他是你的門生,自然會這樣說,他就是個替罪羊。
”
“你……”
平伯侯爺怒火高漲,額頭上的青筋都突了出來。
“好了。
”
皇上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傳來,兩人立刻沒了聲音。
“京兆府尹,你來說是怎麼回事?
”
京兆府尹把月宏交代的如實禀報,皇上聽完,依舊是沒什麼情緒,“平伯侯,你可知罪?
”
平伯侯頭重重磕在地上,“臣知罪。
”
“靜候,你可知罪?
”
靜侯爺有些懵,但也是一個頭磕在地上,“臣知罪。
”
“京兆府尹,按律例,他們該怎麼判?
”
“這……”
京兆府尹顫巍巍的看了兩人一眼,回答,“平伯侯私放犯人,已觸犯國法,按律應該革除爵位,至于靜侯……”,京兆府尹琢磨了又琢磨,“他也是受害人,但因為沒實現調查清楚俞義身份,導緻差點讓兇手受他蔭庇,按律例,當罰俸三年,以儆效尤。
”
他的話落,屋内一片寂靜,平伯侯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往下落,滴,靜侯爺也是大氣不敢出。
唯獨夏曦,悠悠然的站在一邊。
皇上看向她,“戰王妃,你是何時認出俞義的?
”
夏曦不慌不忙的回答,“禀皇上,今日。
”
“哦?
”
皇上顯然是不相信。
夏曦接着道,“但我是半個月以前見過他,當時感覺到很是熟悉,但不敢确定,便找了人去查。
”
“找的誰?
”
“戶部的書記官連禮。
”
“為何找他?
”
“因為他最閑,有工夫去調查,别人不行,都忙的不可開交。
”
“那你又是如何找到月宏的呢?
”
“這個簡單,讓人打聽一下京中以後沒有姓月的官員,我去看一下便知道了。
”
“既然你懷疑,為什麼沒有去提醒靜侯?
”
“禀皇上,臣婦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俞義娶的是永安伯府的小姐,這才趕緊帶着人上門了,免得永安伯府的小姐白白賠上了自己的一生。
”
“你還是做了一件好事?
”
“皇上過獎了,做好事不敢當,臣婦隻恨自己動作慢了一些,要是趕在他們沒拜堂以前就好了。
”
說着話,臉上浮現懊悔。
皇上氣的差點嘔血,他本想把夏曦拉下水,給平伯侯一個機會,可夏曦回答的滴水不漏,他無法為平伯侯開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