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王府。
張公公笑呵呵的給風澈見了禮,“王爺,今日宮中夜宴,皇上讓老奴來給您傳個信。
”
每年的大年三十宮中夜宴是規矩,朝中重臣會帶着妻眷參加,往年風澈不在京中,自是不必說,今年在了,勢必要去宮中走一趟的。
“勞煩公公轉告皇上,我會準時過去。
”
“那敢情好,皇上一準高興壞了。
”
“咳咳咳……”
風澈抑制不住,掩嘴咳嗽了幾聲。
“哎呦,戰王爺,您這是……”
“不小心感了風寒……”
“哎喲,我馬上回去禀了皇上,派禦醫過來。
”
風澈擺手,“無礙,勞公公費心了。
”
看他臉色也不好,張公公不放心,“戰王爺真的無礙?
”
“真的無礙,隻是尋常的風寒而已。
”
張公公放下心來,“那老奴這就回去,禀了皇上。
”
送走張公公,福伯來到風澈跟前,很是擔心,“王爺,您這身體不好,怎麼不讓張公公禀了皇上,免了你去夜宴。
”
“福伯,夜宴是皇上對朝中大臣天大的賞賜,我往年不在京中,不參加也就算了,今年在了,若是再不參加,那就是不給皇上臉面。
”
“可您這身體……”
“無礙,我過了子時便立刻回來,對了,你去告訴夏曦一聲,讓她跟着我過去。
”
福伯瞪大眼,“王爺,這可不行,宮中規矩多,夏姑娘萬一要是沖撞了哪位貴人,麻煩可就大了。
”
“宮中不讓帶侍衛,風安和風忠進不去,我身邊總要有個伺候的人,放心,我會時刻讓她跟在我的身邊。
”
福伯無法,隻得去給夏曦說。
福伯放不下心,對着夏曦囑咐了又囑咐,生怕她惹出什麼禍來。
夏曦掏了掏耳朵,笑着道,“福伯,我這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您放心,到了宮裡以後,我一定老老實實的待在風澈身邊,哪裡也不去。
”
“哎喲,我的夏姑娘喲,到了宮裡你可不能這麼直呼王爺姓名,你要稱呼王爺。
”
“是,我稱呼王爺。
”
為了避免他再唠叨,夏曦從善如流的答。
管家還是不放心,又囑咐了兩三刻鐘,才離開。
夏曦松了一口氣,暗罵風澈,這個不是人的東西,你去宮中就去吧,幹嘛還拽上她,她可不想見人就跪。
……
戌時初,
風澈和夏曦出了王府的門,坐上馬車,去宮中。
夏曦換了一身嶄新的衣服,連頭上的發飾都是府裡的幾個丫鬟給她弄的,為的就是不讓别的府裡的丫鬟把她比下去。
被摁着打扮了那麼久,夏曦心裡憋着火,上了馬車後,照着風澈小腿骨就是一腳,“府裡這麼多丫鬟,你不帶着去,偏偏讓我跟着。
”
她這一腳踹的毫不留情,風澈疼的咧了咧嘴,好聲好氣的問,“生氣了?
”
夏曦瞪他,“你說呢?
”
“為什麼?
”
風澈不解,不是說天下的女人都渴望着進皇宮嗎?
夏曦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
夏曦翻白眼,“你坐着,我站着,你吃着,我看着,你說為什麼?
”
風澈愕然了一下,而後低聲笑起來。
夏曦沒好氣,“笑什麼笑?
”
風澈笑的更愉悅了。
夏曦又是一腳踹過去,“再笑我就不去了。
”
風澈立刻止住笑,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伸手将她拉來自己身邊,“我以為你和其他女人一樣,想去皇宮裡看看。
”
夏曦頓時來了精神,“腦子抽了才想去那種地方?
”
風澈默了默,沒什麼底氣的說,“其實皇宮還是不錯的,最起碼……”
“我隻是一個鄉下婦人,皇宮好不好與我有什麼關系,我喜歡魏家村那種無拘無束的日子。
”
聽出她話裡的思念之意,風澈道,“明天大年初一,不宜動身,初二我們就回去!
”
……
馬車到了宮門口,已經有不少的官員到了,馬車有序的排在宮門口。
早在前面拐角處,夏曦便下了馬車,現在馬車停下,隻有風澈一人從馬上下來。
百官紛紛給他行禮,風澈一一颔首。
風安和風忠留在外面,夏曦低着頭跟着風澈後面進了皇宮。
皇宮每隔一步便挂着一個大紅燈籠,兩旁站着的宮人手中也提着,把皇宮内照的如白晝一樣。
百官相互寒暄着進了宣儀殿,皇宮夜宴每年都在這裡舉行。
百官來的早,夜宴還沒舉行。
風澈去了自己座位坐下,夏曦跟着過去,站在他身後。
桌案上擺着精緻的水果和糕點。
“你右手邊的第三碟糕點,我來兩塊嘗嘗。
”
夏曦嘴唇微動,說出的話隻有風澈能聽到。
風澈伸手過去,把碟子端到自己面前,而後用寬大的袖口遮住,給夏曦拿了兩塊。
夏曦掰了一小塊,放進嘴裡,低着頭吃。
且不知,這一切的動作都被坐在另一側家眷桌上的姜婉看在眼裡。
姜婉恨的不行,壓抑着怒火給自己的母親說了一句,而後轉身離開了桌案。
幾名宮女端着茶水進來,一一放在衆人面前,到了風澈這裡,腳下一滑,手中的茶盞朝着風澈飛去。
風澈本想躲閃,想到夏曦就在自己身後,硬生生沒動。
茶盞落在他的身上,傾斜,裡面的茶水灑了他一身。
衆人一陣驚呼。
宮女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咚咚咚磕頭,“戰王爺饒命,戰王爺饒命。
”
管事太監急慌慌的過來,看風澈一身狼狽,當即變了臉色,“來呀,把這賤婢拉下去,杖責。
”
兩名宮人過來,捂着宮女的嘴,把她拉下去。
管事太監戰戰兢兢的躬身,“戰王爺息怒,奴才這就領您去換一身衣服。
”
今日穿的厚,殿内又暖和,風澈随意的抖了抖身上的茶葉,“不用了。
”
“那哪裡行。
”
管事太監尖細着嗓音勸,“這離夜宴結束還有兩個多時辰呢,你這樣撐着會着涼的。
”
“換一套吧。
”
夏曦低聲勸,風澈身體還沒好,要是再着涼了,大年初二,他們便沒法回去了。
風澈看了管事太監一眼,眼神極冷,凍的管事太監打了一個冷顫,身子躬的更低了,恨不得扒了惹禍宮女的皮,竟然在這個時候出這麼大的纰漏。
“前面帶路!
”
管事太監慌忙應聲,躬着身子帶着風澈出了宣儀殿。
“你去馬車上拿衣服,然後去暖閣找我。
”
馬車上,有福伯給他常備的衣服。
夏曦點頭,去拿衣服。
風澈随着管事太監來到暖閣。
管事太監命人跟風澈端來一杯茶水,躬着身子在一邊等着。
一名小太監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管事太監擡頭,“王爺,夜宴快開始了,奴才去候着,您……”
“去吧,我換好了衣服便過去。
”
“多謝王爺。
”
管事太監退下,暖閣内隻剩下風澈一人。
風澈端起茶水,喝了幾口。
……
宮門口,拿了衣服回來的夏曦被看守宮門的太監攔住,“腰牌呢?
”
夏曦愣了下,她剛才是跟風澈一塊進去的,哪裡有什麼腰牌?
太監趕她,“沒有腰牌退後。
”
“不是,我才從裡面出來的,你們剛才不是看到了嗎?
”
太監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我們隻認腰牌,不認人。
”
“你們……”
風安和風忠聽到動靜過來,見夏曦進不去,風安掏出自己的腰牌,“我們是戰王府的人,她是随身伺候我們王爺的,出來給我們王爺拿衣服,兩位公公行個方便,放她進去。
”
“那可不行。
”
太監油鹽不進,“我們的職責就是守住宮門,隻認腰牌不認人,你說她是戰王府的人,她的腰牌呢?
腰牌亮出來,我們立刻放她進去。
”
風安壓制着火氣,晃着自己的腰牌,“你們看清楚了,這是我的腰牌。
”
“你的不管用,要她的。
”
……
無論風安怎麼說,守門太監就是不讓進去。
一輛馬車匆匆而來,在宮門口停下,秦侯爺從馬車上下來,老侯爺早就過來了,他留在家裡照顧風沁和孩子,晚來了一會兒。
看風安幾人在門口,走過去,“怎麼回事?
”
“秦侯爺!
”
兩人給他行禮。
“風……王爺衣服不小心灑了茶水,我出來拿衣服,他們卻不讓進去了。
”
夏曦開口。
“我們也是公事公辦,隻要出了腰牌,我們便會讓她進去。
”
“得了,我帶她進去!
”
秦侯爺開了口,兩個太監哪裡還敢說什麼,讓開身體,讓兩人進去。
“怎麼回事?
”
秦侯爺問。
夏曦把剛才大殿内的事說給了他。
“暖閣在那個方向,你快去吧,别讓風澈着了涼。
”
夏曦謝過,剛要走,
秦侯爺不放心,“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左右也是晚了。
”
……
暖閣内,風澈把茶水喝幹,還不見夏曦回來,想着她是不是迷路了,想出去找。
剛站起身,便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心神一凜,周身氣息驟冷。
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而後門被打開,姜婉輕步走進來,看風澈面色潮紅,知道是藥起了作用,面露歡喜,柔聲輕喚,“阿澈!
”
風澈周身泛着冷意,“滾!
”
他的眼光太駭人,姜婉腳步緩了緩,不敢再上前,“阿澈!
”
風澈一個眼神也沒施舍給他,壓制住體内竄上來的熱潮,踉踉跄跄往外走。
“阿澈……”
姜婉擋在他面前,将自己的外袍拉下,露出裡面隻着輕紗的身體,“阿澈,你我本是未婚夫妻,你又何必……”
話沒說完,被風澈大力推開,身體重重的撞在了牆上。
看也沒看他一眼,風澈踉跄着走出去。
身體内的燥熱壓制不住,辨認了方向以後,風澈踉跄着朝着宮門走。
意識模糊中,看秦侯爺和夏曦走來,停下腳步。
秦侯爺和夏曦也看到了他,兩人快步過來,秦侯爺看他神情不對,問,“風澈,你怎麼了?
”
“噗!
”
風澈一口鮮血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