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爺升起不好的預感。
偏偏夏曦說完這句就不說了,低頭逗弄兩個孩子,“喊大姨。
”
“姨、姨、姨……”
兩個小家夥吐着口水喊。
夏曦把他們放回炕上,掏出帕子給他們擦拭。
張爺咽了下口水,提着心的問,“然、然後呢?
”
夏曦這次倒是說的很快,“然後人就吃了藥昏迷不醒了。
大娘正好去我家,碰到了,跟着我過去了,這會兒正傷心呢,說讓你們兩個帶着孩子也趕快過去。
”
張爺閉了閉眼,已經預見到了自己凄慘的下場。
他萬沒想到,舅舅會想出這麼一個損主意,要是娘知道了真相……娘拿舅舅和爹沒有辦法,自己鐵定逃不掉的。
晴兒聽明白了,也傻眼了。
看着張爺,愣愣的問,“那咱們過去還是不過去?
”
張爺連咽了幾下口水,試探的問,“大姐,如果我去山莊……”
夏曦截斷他,“你想也别想,大娘那個脾氣,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她也會讓人把你抓回來。
再說了,我還得回去避難呢。
大娘氣不消,我可不敢回來。
”
張爺無力,“大姐,我真不知道舅舅會想出這麼一個主意,我要是知道,說什麼我也不會去求他的。
”
晴兒抱起其中個小家夥,放到晴兒懷裡,“這話,你留着給大娘去說吧,我給你們出個主意,待會兒孩子别離手,大娘就算是想打你,也會顧忌孩子的。
”
“大姐說的是。
”
張爺把另一個小家夥抱在懷裡,就完全像抱住個護身符,抱的緊緊的。
“我給你們說,我那藥效隻有半個時辰,你們去了以後,必須想辦法讓大娘接納窦老爺,要不然咱們就前功盡棄了。
還有啊,銀針還在窦老爺頭上紮着呢,你們去了,别忘了拔下來,我就不過去了,我得趕緊回山莊。
”
三人出了酒樓,分别坐上馬車,夏曦回到府門口,也沒下馬車,讓人喊着虎子,吩咐下人給夏文和尤氏說一聲,她坐着馬車匆匆出了縣城。
那邊,張爺和晴兒一路忐忑的去了窦府,進了院子後,兩人動作一緻的抱緊了孩子。
進了屋内,看到張大娘坐在床邊,一手拉着窦老爺的手。
兩人對看了一眼,心虛的喊,“娘。
”
張大娘回頭,眼睛通紅,“你們倆把孩子抱過來。
”
兩人把孩子抱過去,放在地上。
張大娘一手牽一個,“窦骞,咱們的孫子來了,你不是特别喜歡他們嗎?
想方設法的想要抱抱他們、逗他們玩嗎?
現在他們就在這裡,你起來啊,你起來就能抱他們了。
”
張爺看了晴兒一眼,示意晴兒說話,晴兒頭搖成撥浪鼓一樣。
“來,你們喊爺爺。
”
兩個小家夥還以為是逗着他們玩,撲騰着小手,“爺、爺、爺……”
管家站在後面,看張爺和晴兒兩人誰也不開口,假裝咳嗽了一聲,“少爺、少奶奶,老爺一直以來的願望就是一家團圓,可如今……”
說到這裡,似乎是說不下去了,低垂下了頭。
張爺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娘,我看爹這次病的不輕,要不然您就松了口,等他醒了以後,就讓他搬過去吧。
”
“好。
”
張大娘吸了下鼻子,毫不猶豫的答應。
管家大喜,“老夫人,您、您說的是真的?
”
張大娘看着窦骞的臉,一字一句的說,“他呀,不管醒了以後是什麼樣,都是我的相公,是澤兒的爹,是兩個孩子的爺爺。
”
“太好了!
”
管家喜形于色,隻差蹦起來了,“我們老爺一直盼着這一天,有您這句話,我們老爺一準能快點醒。
”
說着,走近床邊抑制不住激動的說,“老爺,您快醒醒吧,老夫人他答應了。
”
窦骞沒反應。
管家看着眼外面的天色,覺得時辰也差不多了,一遍一遍的喊,“老爺,老爺……”
窦骞眼皮顫了顫。
管家看在眼裡,故意激動的大叫,“老夫人,您快看,老爺要醒了。
”
張大娘牽着孩子的手頓住,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窦骞。
窦骞的眼皮又抖了抖,而後緩緩的睜開。
“窦骞。
”
張大娘沒忍住,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窦骞又眨了眨眼,他剛才确實是昏過去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張開嘴,想要說話,“我……”
他一動,頭上的幾根銀針也跟着顫動,看的張大娘心驚膽戰,連哭都忘了,“你别動,你别動。
”
窦骞立刻不敢動了。
“澤兒,你大姐呢,快把她叫進來,給你爹把頭上的銀針拔了!
”
爹?
這個字眼入耳,窦骞眼中閃過剛亮,“堇娘,你剛才說什麼?
”
張大娘的注意力全在他的銀針上,見他不聽話,急的不行,“你先别動,有什麼話等曦兒把銀針給你拔下來再說。
”
“我來吧。
”
張爺伸出手。
張大娘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打在他的後背上,張爺手背瞬間紅了一大片。
“你幹什麼?
”
張大娘疾言厲色,恨不得再打他幾巴掌。
張爺,……
晴兒趕忙解釋,“大姐有急事回山莊了,她交代了讓把銀針拔下來。
”
“不行,他那個手,哪裡會拔銀針?
管家,你去喊個大夫過來。
”
管家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應還是不該應,看向窦老爺示意。
當初就說好了的,這銀針隻是紮了一個表皮,如果讓大夫來了,就得穿幫了,窦骞開口,“就讓澤兒拔吧,不就是幾根銀針嗎,沒事的。
”
“怎麼會沒事,曦兒說你這病很嚴重,萬一他手一抖,拔疼了你怎麼辦,不行,不行,還是去叫大夫。
”
屋内幾人,……
“沒什麼的。
”
聽到張大娘這樣關心自己,窦骞心裡美得冒泡,嘴角不自覺的咧開,咧到一半,生怕張大娘看出破綻,又趕緊合上,“真沒什麼的,我以前在京城也經常紮針,有時候大夫忙,我還自己拔呢,不信,你看。
”
話音沒落,利索的擡高手,拔了一陣銀針下來。
衆人,……
心驚膽戰的看向張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