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呈羨自窗外收回的目光落在了任苒臉上,“幹什麼?
”
她推開車門下去,看到貨車司機站在不遠處正在抽煙,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看到有人過來,這才丢了手裡的半根煙上前,“我已經報警了,救護車一會也會過來。
”
任苒在車窗玻璃上拍了幾下,叫着霍禦銘的名字,但是男人雙目緊閉,連眼皮都沒有動下。
“你什麼時候報警的?
”
司機喉間輕滾,目光不敢去看車裡的人,“有一會了,救護車應該馬上就到。
”
“報警記錄呢?
”
司機握緊掌心内的手機,“你這人真奇怪,多管閑事。
”
“你根本就沒報警是不是?
”
淩呈羨下了車,走到任苒身邊,餘光掃了眼車内的情況,“還要趕路呢,在這浪費什麼時間。
”
“就算現在報警,等救護車開過來也來不及了,淩呈羨,你救救他吧,我們把他送去就近的醫院。
”
淩呈羨嘴角浮起冷笑,“我憑什麼救他?
”
“我都說了,我……我已經報過警,你們快走吧。
”那名貨車司機催促聲,任苒瞅準時機上前搶他的手機,他毫無防備,手機剛被任苒拿在手機,他就用力朝她肩膀上推了把。
她身子往後倒,撞在了霍禦銘的車上,手機也掉落在地,司機趕忙将它撿起來,隻是剛站直起身,臉上就重重挨了淩呈羨的一拳。
“你幹什麼打人?
”
“想打就打了,你敢還手嗎?
”淩呈羨甩了甩手,将握緊的拳頭松開。
那名司機的狠話到了嘴邊,可不知怎麼又咽了回去,他活了四十幾年盡管沒能接觸過淩呈羨這樣的人,但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他還是清楚的。
司機用手背抵着被打傷的地方,目光充滿戒備地盯着兩人。
任苒更加确定他心裡有鬼,車門是反鎖着的,她再怎麼用力都拉不開。
“淩呈羨,救人啊。
”
“不救。
”
“再這樣拖延時間,他會死的。
”
“死就死了。
”淩呈羨态度冷淡,“正好就地埋了,省事。
”
任苒看下四周,在草叢邊上撿起了石塊用力地砸向窗戶,反彈回來的力震得她虎口發麻,淩呈羨冷眼旁觀,反反複複十幾下後,總算是看不過去了。
他拉開任苒,示意司岩帶人過來,他們車上有專業的工具,救個人自然不是難事。
司機見了這陣仗,哆哆嗦嗦伸出手,“你們把他帶走,萬一在路上出了事……那可跟我無關啊。
”
淩呈羨拉着任苒離開,接下來的事司岩會處理,霍禦銘很快被人擡出來,任苒看到他昏迷不醒,半張臉浸在了鮮豔的血中。
他們将霍禦銘放平在另一輛車的後車座上,任苒跟了過去,她看不出來霍禦銘傷得究竟有多重,是否傷及了内髒,隻能拍打着他的臉,“霍禦銘,你醒醒。
”
霍禦銘腦袋動了動,似是想睜開眼,可無奈眼皮太重,就是睜不開。
他将手放到胸口,好像要拿什麼東西,又像是在護着什麼一樣,淩呈羨拉開任苒,将手往他胸口探去。
任苒反應過來,忙拽住他的手臂,“你幹什麼?
”
淩呈羨用另一隻手翻開了霍禦銘的外套,看到了藏在口袋内的錢夾,任苒拍了他後背兩下,“你亂翻幹嘛?
快走了。
”
“我好歹也是他救命恩人,該查的一定要查查清楚,别到時候上演一出農夫與蛇……”淩呈羨說話間已經将霍禦銘的錢夾拿出來了,他單手打開,一眼就看到了夾在裡面的照片。
任苒站在身後,也看了個清清楚楚。
男人淩冽的目光射向她,幾乎要在她身上打出洞來,淩呈羨揚了揚錢夾,“怎麼解釋?
”
錢夾裡是任苒和霍禦銘的合影,紙質照片中的兩人略顯青澀,可那種親密卻嚣張地呈現在淩呈羨眼中,兩人的腦袋幾乎挨在一處,這俨然就是對小情侶。
任苒倒也坦坦蕩蕩,“上學時候的事了,四少不會還要追究吧?
”
躺着的男人動了動,手在胸前摸了個空,他勉強睜開眼,“我……”
霍禦銘将手伸向淩呈羨,“給我。
”
“好,給你!
”淩呈羨甩開任苒的手,抄起那張照片三兩下就撕了個幹淨,最後将碎紙片和錢包一道甩在了霍禦銘的身上。
他轉身回到自己車旁,拉開車門卻見任苒怔怔地站在那,并未跟上。
淩呈羨輕咬下牙關,“你要不想我敲斷他的腿把他從山上丢下去,你就趕緊給我滾過來。
”
霍禦銘恢複了些意識,手指摸到一些零星的碎片,他吃力地抓起一片想要舉起來,卻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任苒沖他搖了搖頭,她退開一步後将車門關上。
回到先前的車内,任苒神色如常,司岩回頭朝二人看眼,“最近的醫院也要一個小時的車程,四少,是直接開過去嗎?
”
“是,”任苒接過了話,“直接去醫院。
”
她眼見淩呈羨臉色不好看,便伸手在他腿上摸了摸,“摔進了那麼深的井裡面,說不定摔出了内傷,還是做個全身檢查比較好。
”
男人聽到這話越發來火,啪的一下打向任苒的手。
她吃痛收回手,掌心在手背上不住搓揉,淩呈羨轉過身陰恻恻地盯着她,“原來同學之間是能摟摟抱抱的,有沒有摟到床上去過?
”
任苒面色微變,司岩聽了也隻當沒聽見,眉眼淡定地望向窗外。
“四少問這話,是心裡真的不清楚嗎?
”
淩呈羨被車子晃得渾身冒火,“開這麼快做什麼?
慢一點。
”
這幾乎已經是爬行的速度了,任苒扭頭盯着他,淩呈羨聳了聳肩道,“舍不得啊?
有本事你自己找輛車去,就要用最慢的速度耗光他的血,我看他命究竟有多大。
”
這個節骨眼上,任苒也不能去惹怒他,隻能求助司機,“還是開快點吧。
”
淩呈羨嘴角輕掀,擡起腕表看眼時間,“我餓了,前面找個地方吃飯,吃過飯再走。
”
任苒越是心急,他就越是不慌不忙,看看誰能挺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