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絮望了眼曾彭澤的腿,他沖她搖下頭。
她以為車子會直接把他們拉到蔣修知所住的酒店去,或者回宋城,但是并沒有,它隻是原路折返,很快就開進了他們居住的小區内。
保镖跟在兩人身後,楚絮摸出鑰匙,卻發現門是開着的。
她拉開門往裡走,進去幾步後才看到蔣修知的身影。
他此時站在他們的院子裡,曾彭澤被保镖拽着衣領拖出去,楚絮隻好跟着。
“你幹什麼,松手!
”
楚絮跌跌撞撞進了院子,看到蔣修知站在水缸旁邊。
他兩手撐着缸沿,俯下身望向正在水中嬉戲的金魚,“楚絮,你這兒真好,就跟世外桃源一樣。
”
“你究竟想怎麼樣?
”
蔣修知扭過頭看了眼,“你前男友怎麼也在這?
”
“是,偶然碰到的。
”
她已經不管謊言是否多蹩腳了。
蔣修知轉了回去,目光一直盯着正在遊玩的金魚,他猛地出手,撈起來時手裡的魚兒正猛烈掙紮,蔣修知的袖子都濕透了,水漬順着他的鉑金袖扣正往下滴。
他修長的手指握緊,楚絮就跟那條金魚一樣,此時好像被人扼住呼吸。
“蔣少拿條魚撒什麼氣啊?
”
“不拿它撒氣,難道要對你下手嗎?
”
楚絮裝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樣子,“我尋思着最近沒做得罪你的事啊。
”
“你把我耍的團團轉,倒還有臉在這裝無辜。
”
蔣修知走上前兩步,将手掌攤開後送到楚絮的面前,金魚在他的掌心内翻騰跳躍,最後掉在了地上。
他擡起一腳碾下去,狠狠地碾壓幾下。
楚絮想也不想的用雙手推向蔣修知的身前,他往後退了兩步,手掌撐在了水缸上。
“你膽子是真大。
”
楚絮低頭看眼,那條魚還在動,尾巴一翹一翹的,隻是身子完全被踩進了泥土裡。
她低下身将它挖出來,魚身上滲着血,楚絮擡頭看向蔣修知的眼裡滿是恨意。
蔣修知看到邊上放着一把鐵鎬,那是曾彭澤用來翻地的,他一把抄起來砸向巨大的魚缸,楚絮喊了聲,“不要!
”
水缸又大又重,蔣修知砸第二下的時候,才聽到砰的碎裂聲傳來,裡面的水系數潑出來,一大片地方都濕透了。
剩下的幾條魚在草地上跳着,曾彭澤好不容易養活的睡蓮也軟趴趴地貼着地面,楚絮的新家被毀了,她最愛的這一片甯靜,全沒了。
“蔣修知!
”
她總算撕開了她的僞裝,這才是他熟悉的楚絮,蔣修知看了眼濕透的褲腿,“我是不是應該預祝你們一聲,新婚快樂啊?
”
他什麼都知道!
楚絮面如死灰地盯着他,“你就不能給我一條生路嗎?
”
“我讓你去死了嗎?
”
“你明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生不如死!
”
蔣修知被這話刺得一陣陣痛,原來跟他在一起,是生不如死啊,怪不得想盡辦法都要逃!
“曾彭澤,他原本不應該被卷進來的,是你,我真是搞不懂你啊,楚絮,你這是要向我證明,真愛有多偉大嗎?
”
“這件事跟他沒關系,讓他走。
”
蔣修知嗤笑出聲,“他都要把你拐進民政局了,你跟我說沒關系?
”
“沒有,我們沒想過要結婚。
”
蔣修知一步一個腳印上前,身後蜿蜒出長長的一條水路,他看向楚絮背着的包,伸出了手。
曾彭澤箭步上前要阻止,但是被保镖先一步給按住了。
蔣修知拽着她的包,拉鍊一下被他打開,他将楚絮的包傾倒過來,裡面的東西全部散落在地。
有楚絮的錢包、鑰匙、紙巾,還有一本戶口本。
蔣修知将包随手丢棄,目光緊盯着那個酒紅色的本子。
“我們結婚,是你情我願,憑什麼要你來管?
”曾彭澤肩膀掙紮着,臉上透出猙獰,“你以為你是誰?
”
蔣修知環顧四周,這院子整理得真好,種了常青竹,還有臘梅花,薔薇的花枝已經在順着藤杆往上爬了……
他眸光裡蘸了怒火,以及一絲……嫉妒。
“砸了。
”
蔣修知輕飄飄一句話,卻讓楚絮幾乎要崩潰,“不要!
”
這裡面的一草一物都是她和曾彭澤精挑細選來的,每一樣東西,都是那個男人送給她重新開始的禮物啊。
旁邊有人影走過去,一腳踢翻花架,上面擺着的幾盆栀子花砸落下來。
楚絮跑過去拉住他,“不要,住手。
”
“楚小姐,您别讓我們為難。
”
楚絮耳朵裡全是碎裂聲,院子裡變得一片狼藉,有人高擡起腿,狠狠地踩在那些薔薇花的枝幹上,它們才冒了新芽啊,就這麼被連根折斷,夭折在了泥濘中。
楚絮拉不住他們,這幫人将蔣修知的命令貫徹到底,凡是能砸的全砸了。
曾彭澤沒有出聲,眼神裡的光一點點黯下去,他隻是認命了,砸就砸了吧,他以後還能重新找個院子。
二樓的人覺得太吵了,推開窗戶,探出個腦袋罵,“樓下幹嘛呢,修墳啊?
”
楚絮快步沖到蔣修知的面前,攥緊了堅硬的拳頭狠狠捶在他胸口處。
蔣修知扣住她的手腕,就勢将她按在懷裡,連拖帶拽拉着楚絮往屋裡走去。
經過陽台,小花花在籠子裡不安地叫喚,蔣修知擡頭看了眼。
助理心領神會,一把打開籠子要将它抓出來,但是鹦鹉很狡猾,爪子在他手背上勾了一道後飛出去跑了。
楚絮用力往蔣修知的腳背上踩,“放開我。
”
男人好像感覺不到痛,将楚絮帶進了客廳後,這才松開她。
楚絮跟曾彭澤兩人被按坐在了沙發内,蔣修知走到兩人身後,将手放到楚絮肩膀上。
“就這麼想結婚,是不是?
”
楚絮禁不住冷笑,“蔣少跟童小姐,難道不會結婚嗎?
”
蔣修知的臉色僵了下,他轉身走進了楚絮的房間。
沙發上的兩人對望眼,楚絮眼眶泛紅,但是沒有掉下眼淚。
蔣修知出來的時候,手裡拿着幾張白紙,那是從楚絮的床頭櫃裡翻出來的。
他拉了張椅子坐到茶幾跟前,手裡轉動着簽字筆,不知道在打着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