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二少的電話響了起來,一起跟去醫院的人中有曹夫人,電話就是她打來的。
曹二少顫抖着摸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不敢接,可鈴聲反反複複響起,他最後還是接通了。
“媽。
”
電話那頭沒有說話聲,隻有隐約的哭聲。
曹家盼一個孫子盼得也太久了,曹二少捂着腦袋開始在大庭廣衆之下哭。
霍禦銘朝那邊望了眼,身子朝旁邊站了站,“傅先生,你的目的達到了。
”
“為什麼要這麼做?
”曹二少對着傅城擎的背影問了句,“我的孩子,跟你有什麼仇?
”
淩呈羨喊了阿列過來,将傅城擎推到他身邊,“帶他先走。
”
“四少——”曹老爺子也站了出來,“事已至此,難道你們真不給一個交代就要走嗎?
”
“這件事有誤會,在沒有查清楚之前,恐怕不好妄下定論。
”
“還要怎麼查?
”曹二少趔趄着站起身,“難道一切還不清楚嗎?
”
“你真以為是我不要那個孩子?
”傅城擎陡然出聲,眼裡面滿是複雜和難受,“我比誰都……”
“傅城擎!
”淩呈羨一字一頓,幾乎能将他的名字在唇齒間碾碎掉,“你可不要輕輕松松着了别人的道,這件事還沒查清楚。
”
阿列也感覺到了,這就是個虎狼之地,再待下去傅城擎肯定繃不住。
他拉着傅城擎快步往前走,雖然圍觀的一衆人都覺得不該讓他們就這樣走了,但誰也不敢第一個站出去攔阻。
沒有第一個,就不會有第二個,畢竟誰也不想去得罪人。
任苒看着淩呈羨很快也離開了,這場訂婚宴隻能這麼散了,曹家的大兒子和兒媳站出來安排賓客散席。
酒店外,司岩坐在車内,看到阿列抱着傅城擎從旋轉門裡出來,傅城擎很快撇開他,似乎還想往裡沖。
司岩輕搖下頭,這幫人性子都驕縱慣了,去哪都是嚣張跋扈的,看來今晚又有什麼人倒黴了。
很快,淩呈羨從酒店正堂内出來,他走到傅城擎的身邊,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傅城擎拔起腿就要回酒店,被淩呈羨扯着領帶給強行帶到了車旁。
司岩還沒來得及下車,就見淩呈羨拉開車門,将傅城擎給用力塞了進去。
阿列生怕他從另一邊跑下去,忙繞過車尾,來到車旁後拉開門往裡坐。
兩人将傅城擎堵在裡頭,淩呈羨帶上車門。
“開車。
”
司機不帶猶豫,一腳油門輕踩後開了出去。
傅城擎垂着頭,身子也往下輕彎,阿列想要安慰他兩句,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拍了拍傅城擎的肩膀,“别這樣。
”
傅城擎喉間輕滾下,“不是我幹的。
”
“我們當然知道這件事跟你無關。
”阿列歎了口氣,這才反應過來,“四少,夏小姐呢?
”
淩呈羨早就将她抛在了腦後,“不用管她。
”
他目光落向傅城擎,“你難道還沒理清楚嗎?
曹二少自導自演了一出好戲,借你的手親自了結了他的眼中釘。
這樣,不止折磨了你,還折磨了現在正在醫院裡的那個女人,到時候連她都會認定是你對她肚子裡的孩子痛下殺手,她對你的最後一點念想也就徹底斷了。
”
傅城擎雙手抱着腦袋,一動不動地坐在那,“是我把那碗馄饨送進去的。
”
曹二少這一招也真是陰毒,傅城擎腦子到這會都是亂的,隻是重複着那句話。
是他親自看着她吃掉了馄饨,還說她胃口不行,一定要吃完才行。
好啊,原來是他親自送着上路的。
“但藥不是你下的。
”阿列彎下身看他。
傅城擎抓了下頭發。
“他是怎麼知道的?
他不可能知道!
”
“他要是不知道,第一時間就該救人,而不是不許别人靠近。
”
傅城擎頰側的肉咬得緊緊的,他直起身,看了眼淩呈羨。
“你說他知道了?
”
“當然,就算你不點那碗馄饨,他應該也會想别的法子,總之肯定要經過你的手。
我想,曹二少對那女人應該是動了真感情的,所以他的态度已經擺在這了,他要大人,但是不要那個孩子。
”
傅城擎極力地壓抑着情緒,但一雙眸子内的火簇燃了起來,“他為什麼會知道?
”
淩呈羨抿緊了唇瓣沒說話,旁邊阿列猶豫着開口,“今天,霍禦銘也在。
”
“霍禦銘又怎麼會知道?
”
“你忘了嗎?
”阿列沒腦子地點了句,“任苒知道你的事,她做了那份假病曆後,八成是告訴霍禦銘了。
霍禦銘下足功夫一查,很有可能連今天的事都是他安排的。
”
傅城擎胸腔起伏着,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在笑還是要哭,他嘴裡咬出幾個字,“一個個都要找死,是嗎?
”
“有些把柄捏在手裡,也隻能用一次,最怕的就是他們什麼都不怕了。
”
“是嗎?
”傅城擎偏生不信這個邪,“那就試試吧。
”
司機不知道要去哪,打算先将傅城擎送回家,阿列朝窗外看了眼。
“你……要不要去醫院?
”
傅城擎這會緩和了些,不過眼神還是冷的。
“他們曹家的人出事,我去幹什麼?
”
“你不會是被刺激糊塗了吧?
”阿列心想着那女人好歹這會還躺在醫院裡呢。
“孩子沒了,她還有什麼用?
”傅城擎身子往後輕靠,“四少說的也對,她現在八成認定這件事跟我有關,我要再去醫院,不是等于将把柄送到别人手裡嗎?
”
淩呈羨朝他看了眼,目光随後一點點落到傅城擎的手上,他的指尖都是血。
酒店内。
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任苒在一張桌子跟前坐着,她看着霍禦銘走到曹二少的身邊。
他将他從地上拉起身,曹二少神色怔忡,霍禦銘掏出煙盒,抽了一支煙遞給他。
男人伸手接過去,咬在嘴裡,手還有些抖。
霍禦銘将打火機點上,簇起的火苗幾乎要燒到曹二少的頭發,但他連躲都沒有躲一下。
任苒在原地坐着,這麼熱的天裡,她卻覺得全身冰涼,連手腳都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