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彭澤握着紅酒杯,蔣修知朝他杯子裡的酒掃了眼。
“曾先生不來點白的啊?
”
“蔣少,今天這種時候你就别挑釁了,你喝的還少嗎?
”
“那也不差你這一杯。
”
曾彭澤主動跟蔣修知碰了下,言語間能聽出釋然,“要對她一心一意的好,她吃了很多苦,你欠她的,你得好好補償。
”
蔣修知沒惱怒,也沒覺得不舒服。
他将杯子裡的酒喝完了,沖着曾彭澤點了下頭。
楚絮低下身同施麗姝說了句,“我先去那邊了。
”
“好。
”
施麗姝一口口喝着酒,曾彭澤看不下去了,壓住她的手腕。
“人家結婚,我都沒難受,你這是幹什麼?
”
沈嘉許的死訊至今還沒傳出去,他們都不知道。
施麗姝沖他笑了下。
“來啊,一起喝,别裝了,心裡肯定很難受吧?
”
“有什麼好難受的,”曾彭澤現在也算事業有成,家裡都能照顧到了,他挺滿足的。
“人這一生,不是非要愛情不可的。
”
“是啊。
”
愛這玩意太奢侈了,施麗姝沒碰過,也碰不起。
她先離席了,司機将她送回家,見施麗姝靠在後面像是睡着了。
“施總,到了。
”
她睜了下眼簾,拿着包推開了車門。
施母沒想到她回來得這麼早,“麗姝,這個點就回來啦?
”
“嗯,吃好就回來了,寶寶呢?
”
“剛睡下,最近可乖了,不用哄,自己抱着個枕頭就睡了。
”
施麗姝像沒事人一樣上了樓,她來到兒童房,孩子在床上睡得香甜。
施麗姝慢慢蹲下身,随後坐在了地上,她沒有撕心裂肺到痛哭,但她心裡時不時能感覺到被針在紮。
有點痛,痛的卻又不明顯。
她臉上的妝有些花了,眼睛四周都是黑黑的,像是沒睡好。
施麗姝靠着小床,沒過一會就睡着了。
她聽到了沈嘉許的聲音,在烈火焚燒中尤為響亮、尖銳。
“孩子也是我的,可我連最後一眼都沒看到,為什麼?
為什麼!
”
“施麗姝,你讓我抱抱他吧,跟他說一聲再見行不行?
”
“兒子,我的兒子,到爸爸這兒來……”
“不!
”施麗姝尖叫着驚醒了,小床内的兒子被吓了跳,嗯哼一聲像是要哭出來。
施麗姝忙抓着他的小手,“不怕,媽媽在這,不怕。
”
兒子眼睛都沒睜開,就繼續睡了。
施麗姝反應過來,這就是個夢而已。
她用手遮着眼簾,都過去了,從此以後這世上再沒沈嘉許,她不用再擔驚受怕,也不會有人跟她搶孩子了。
施麗姝安慰着自己,這是好事。
她将沈嘉許的遺物都鎖進了保險櫃内,連帶着過往的恩怨,也都鎖起來了。
婚禮現場,主持人還在熱場子,邀請了幾個小朋友上台。
每人手裡都拿着個話筒,主持人問了站在最前面的小姑娘,“請問你是新郎還是新娘這邊的親戚?
”
“新郎。
”
“跟新郎什麼關系啊?
”
“他叫我爸舅舅。
”
“那你有什麼祝福的話想跟他們說嗎?
”
小姑娘捧着話筒,像模像樣地開口,“祝他們早生貴子。
”
“挺好挺好,身邊這位小朋友呢?
”
挨着女孩站的孩子,有點茫然地看看她,最後說了一句,“祝新娘永遠年輕漂亮。
”
婚禮現場湧出一陣笑聲。
主持人也跟着樂了,“單獨祝福新娘啊,那新郎呢?
”
“祝新郎少抽煙,少喝酒,活到九十九。
”
淩紹誠噗得笑出聲來,還不忘揶揄了淩呈羨一嘴,“教得挺好啊。
”
“這叫童言無忌,你懂什麼?
”淩呈羨覺着倍有面子。
主持人走到另外兩個孩子面前,看着女孩文文靜靜的,“一會有紅包給你們,你呢,有沒有什麼祝福的話?
”
“我也想祝新娘子早生貴子。
”
旁邊的男孩聽到,趕緊要去搶她的話筒。
“你别搶,你自己也有話筒的。
”
“這話不能亂說。
”
“為什麼啊?
”
這對龍鳳胎在台上争奪起了話筒,主持人将聆聆拉過來,“你能解釋下這話哪裡不對嗎?
”
“我爸爸想讓我媽媽再生一個,這話我想送給我媽媽。
”
淩暖青坐在台下,就聽到四周傳來掌聲和笑聲,男孩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還挺自豪。
“你怎麼知道,你爸爸想讓你媽媽再生一個呢?
”
“我偷聽到的呀。
”
主持人已經快憋出内傷了,“現在的小孩這麼厲害嗎?
那你還偷聽到了什麼?
”
聆聆張嘴就要說,被邊上的女孩捂住了嘴,“你虎吧,什麼都往外說,媽媽臉皮薄你不知道啊?
”
“哈哈哈——”
淩呈羨笑的就差把桌子都錘爆了。
太搞笑了,“老大,你努努力,你可以的!
”
婚禮過後,蔣修知抱着楚絮回了酒店,他知道今天累着她了,原本身後還跟着一夥要鬧洞房的人,但都被蔣修知給踢出去了。
楚絮摘了首飾,躺在床上一動不想動。
蔣修知抱她去洗了澡,“累吧?
”
“其實還好。
”
兩人在浴室内折騰了許久,頭發上還有發膠,難洗,楚絮靠在按摩浴缸上不動,任由蔣修知給她一遍遍清洗。
他用浴袍裹着她,再将楚絮抱到了梳妝鏡前。
蔣修知拿了吹風機給她吹着頭發。
楚絮懶洋洋地靠在他懷裡,他低下身,親着她的耳垂。
“蔣太太。
”
楚絮眼角向上挑,“幹嘛?
”
“我愛你。
”
“沒聽到,再大點聲。
”
“我愛你。
”
楚絮擡起手臂,帶着婚戒的手掌摸到蔣修知的臉上,她細細摩挲過男人的輪廓,手指最後停頓在蔣修知的嘴唇上。
蔣修知握住了楚絮的那隻手,兩人的婚戒交疊在一起。
“楚絮,我一定會把我所有的愛、最多的愛,都給你。
”
“我沒有這麼貪心,你給我一半就行了。
”
這麼多年,蔣修知這份熾熱的愛從來沒變過。
他愛的一直都是這樣小心翼翼,毫無保留。
楚絮望入他這雙深邃的眼裡,“蔣修知,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和你結婚?
”
蔣修知不敢細想這個問題。
“我知道,我沾了孩子的光,是我用他拴住了你。
”
“你傻啊。
”
楚絮忍俊不禁,将他拉過來些,“是因為我愛你啊。
”
難道還不明顯嗎?
就是因為,她愛他啊。
蔣修知的眼眶有些濕潤,“我是真的傻,是個傻子。
”
楚絮捏了下他的鼻子,“新婚快樂,我的蔣先生。
”
以後都要快快樂樂,一輩子!